圆满,是无数准圣苦苦追求的境界。? ?
身为圣人后裔,中州五帝自然对圆满有所了解,甚至可以说,夺陵战的举行,本身就与那虚无缥缈的圆满二字大有关联。
圣人遗念化山,中有十二陵脉,陵脉中残存着圣人死后遗留下的圆满道念,这圆满道念,对于任何一个第二步修士而言,都是天大的福泽造化!
圆满道念其中一个好处,便是助修士完善神通、功法,使得神通、功法逐渐趋于完美。楼陀帝便曾付出莫大代价,换得圣山陵脉修行机会,在陵脉中完善了诸多神通,也正因如此,楼陀帝的幻术之中,始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圆满之意。?
这一点,一般只有那些对圆满二字深有理解的仙帝,才能看破。
但宁凡却看破了这一点,并在答卷之上,画下一个带着缺口的圆!
“此子画下此圆,若是巧合也就罢了,若非巧合,则其眼力着实有些恐怖了!此子不仅能从楼陀道友的幻术之中看到圆满,更看出,那圆满只是表象,实则仍有缺陷,只是形似而已,正因如此,此子所画之圆才会有一个缺口,喻指此事!我等并非第三步修士,便是在圣山陵脉有所领悟,又如何能修得真正的圆满?最多也只是令神通之中,融入似是而非的圆满之意罢了,但便是一个似字,都极难做到此子我要了!我佛泣门徒第一人,非此人莫属!”
佛泣大帝眼中熠熠生光。
中州五帝之所以会对区区夺陵第一轮如此重视,为的,也不过是从各大草原现一些良材罢了,如今既然出了宁凡这么个杰出修士,佛泣大帝自然不打算放过,已动了收徒之念,且一旦收下宁凡为徒。必作门徒第一人培养!
天都大帝接过答卷,反复看那皮卷上的缺圆,越看越是心惊。
他对圆满二字的理解,比其他三帝都多,故而能看到其他三帝看不到的一些东西。
卷上缺圆,不是简单地涂画,一笔一画中,竟极为隐秘地融入了宁凡一丝感悟。
天都大帝单手持卷,另一手食指沿着宁凡画圆的轨迹,缓缓描摹。他心神空前集中,渐渐地,竟从那缺圆之内,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气息,猝不及防之下,竟是双手一颤,险些握不住答卷了。
“模仿!此子在此圆之内,融入了一丝模仿而来的圆满之意!是从楼陀的幻术之内模仿的么!”
若只是看破圆满,或许还有作弊之嫌。亦无法排除巧合的可能性。但若是能做到一丝模仿,此子绝对有些恐怖了,即便此子的模仿相当粗糙、拙劣,但要知道。此子只用了一天,便将这圆满之意模仿了一丝出来!
仅仅一天!
圣人圆满道念岂是那么容易模仿的!天都帝自问,在破入仙帝之前,他连圆满之意都看不到。便是晋入仙帝之后,模仿那圆满道念,也耗了无尽岁月…宁凡对圆满的理解。固然比不上他,但只用一日做到稍稍模仿,如此资质,实在有些惊世骇俗了。
“此子非池中物!”天都帝赞道。
“哦?看来你对此子也很满意啊,该不会要和老夫抢这个徒儿吧?”佛泣怪笑道。
“抢便抢了,有何不可!你应该知道,此子能在未入仙帝之前看到圆满,意味着什么吧!如此一来,即便是老夫,也不得不重视此子了。”天都帝话语一落,其他三帝皆是面色凛然。
放眼整个大卑历史,能在未入仙帝之前看到圆满的,从古至今,只有三人!
第一人叛入三焰,成为空焰之,令许多圣山仙帝闻之丧胆;第二人盗入圣陵,为亘古至今盗陵成功第一人,至今下落不明;第三人,此刻还坐在圣古石坐之前,悟那万诵一朽…第四人,则是宁凡!
当然还有一点,天都帝没说,即便是那三个人,未入仙帝之前,都无法在一日之内,模仿出一丝拙劣圆满之意的,但宁凡却能做到,这只说明一点!
宁凡资质,更在那三人之上!或许此刻还籍籍无名,但日后极可能会有越那三人的成就!
如此一来,便是不喜收徒的天都大帝,都不免动了收徒之念,要与那佛泣争上一争了。
“看来想要收得此徒,不会那么容易了。圣古石坐的那位,当年似乎得了三千分的文试成绩,依老夫之见,此子也给三千分好了,毕竟有旧例可循。”佛泣帝道。
“三千分么,此事可行。”天都帝微微点头,却见骨灵、楼陀二帝面色古怪,不由得奇道。
“二位道友为何不言?莫非觉得三千分给高了么?”
“天都道友没去过南疆,有些事情可能不清楚,这宁凡,可并非塔木部本土修士,而是一个外修。你说这三千分高是不高!”言及外修二字,楼陀帝语气相当不屑。此言一出,场面登时就冷了。
外修…此子竟是外修…
“此人真是外修?”天都帝声音冷硬道。
“千真万确,若非如此,骨某人同样愿意收一收这个徒弟的。可惜了,如此良材,居然非我族类…”骨灵大帝摇头不已。
场面一时有些沉默了。
天都帝将宁凡的答卷,随手扔在身前的桌案上,其他几帝也再懒得多看这答卷一眼。
“此子如何定分?”骨灵帝问道。
“随便多少分都可以,此子既非我大卑之修,其成绩并不重要,老夫懒得过问。武试之事,并不需要我等仙帝插手,老夫还有一炉丹药临近出炉,这便去看火了,诸位道友自便。”天都帝淡漠道,转身离去。
“可惜,可惜…老夫也先走一步了,此子成绩,就交给骨灵道友与楼陀道友来定吧。”佛泣帝大有深意得看了楼陀一眼,带着一众门徒,离开了天都峰。
“既然天都佛泣二位道友都走了。老夫也走吧。此子分数,就交给楼陀道友独自决定吧。要知道此子这一次,可是带了一个稀有药魂来我大卑,多少需要给予一定尊重的。楼陀道友定分数时,可要摒弃对于外修、塔木的成见,好好给个公允分数啊。”骨灵大帝话音一落,顿时引得楼陀帝一声冷哼。
“老夫行事,并不需要道友来提醒。”
“如此最好。”
骨灵大帝带着一众门徒离去了。此地俨然只剩下楼陀帝及其门徒,以及少数天都峰的看守之修。
“祖师准备给此子定多少分?”楼陀帝门徒中,一个形貌矮小的修士忽然问道。
“区区外修。自然不能给得太高,呵呵,给分并非重点,将此子骨牌一并取来!武试成绩,老夫无法插手,但却有的是办法,让那塔木部无法翻身。”
楼陀帝冷笑道。
…
时间一点点流逝,距离文试结束,已过去一个时辰。宁凡的成绩竟仍旧未出。
四周不时传出议论声,猜测着其中原因。对这一切,宁凡并不关心。
宁凡旁人无人地站在草原之上,时而看天。时而看地,时而看那些迎风低头的野草,神情带着思索。
即便不动用天人法目,以他的扶离一族破幻天赋。都足以看出之前那场烈火燎原,只是一场幻术罢了。幻术,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一幕,确实包含了无法想象的妙理,更有一丝圆满之意,包含其中。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草之美,在于韧,在于柔,在于顺势而为,在于厚积于地。韧则不屈,柔则不伤,顺势则趋吉避凶,厚积则死而不僵。野火烧不尽,并非是野草强于火,而是野草懂得趋避,懂得留势。火势虽烈,缺点也很明显,因来势猛,故而其势无法持久,终有火灭之时;野草虽弱,却能扎根于地,借得地势,保存自身。一旦火势尽,则草势逆…”
“若能答出草之势,或许会是出题者眼中的最佳回答。若能答出其中道则变化,虽不如势,定也能得到不错的成绩…”
冥海法师交卷之时,宁凡虽未睁眼,仍旧凭神念感知窥到此人答案。冥海法师答得只与道则变化沾边,便得了四百分,若能答出道则的完整变化,定能得到更高成绩,若答出草势,则还会更高吧。
“我的答案并非大势,亦非道则变化,而是…圆满…”
宁凡目光一凝。
他喝过澹台未雨的清水酒,见过那酒中的圆满之意,而在那一幕野火燎原的幻术中,宁凡同样察觉到一丝圆满之意!
并非是施幻术者本身修到了第三步圆满境界,而是从其他地方模仿而得,只是虚假的圆满,有着极大的缺陷,如那圆环有缺,并不完美。与那清水酒中的圆满,根本无法同日而语。
宁凡在答卷之上画上一个缺圆,暗示的便是这一点。此地是大卑,是圣人后裔之所在,出题者既然能模仿一丝圆满之意,自然会对圆满二字有所了解,以那中州五帝之精明,不会不明白这缺圆中的意思。
能看到独属于第三步圣人的圆满之意,理应比窥到大势、道则成绩更好。
且宁凡更尝试性地在缺圆之内,模仿了一丝圆满之意,圆满之意岂是那么容易模仿而出,饶是宁凡拥有天人第二境的悟性,也只模仿出极为拙劣的一丝。
但令宁凡意想不到的是,仅模仿出一丝极为拙劣的圆满之意,其幻术修为,便有了少许精进!
那融入幻术的一丝圆满,本是楼陀帝苦修多年领悟而得,可以让施展出的幻术瑕疵大幅减少,更加真实,更加趋于完美。宁凡模仿楼陀,也只能令幻术威能小幅提升,饶是如此,已是收获不小。
“只可惜,我所模仿的圆满,本身就是他人模仿所得,又因我对圆满的理解不足,二次模仿之下,自是缺陷更多…圆满,远不是如今的我可以领悟的。”宁凡微微可惜。
鲜于纯见宁凡始终都在沉思,不敢打扰,恭敬侍立在一边,不知情的,还真以为鲜于纯是宁凡的徒儿。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议论声中,忽得传来一声喀喀声响,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喀喀声所吸引了。
却见宁凡骨桌上的兽脸凹槽,忽得打开,南疆之地本来对文试成绩并不关心,但今日,此地修士却都对宁凡的成绩有了好奇。
鲜于纯第一个冲了过去,拿起骨牌。兴奋不已,一看成绩,却立刻目瞪口呆,“怎么可能…”
宁凡的文试成绩,赫然竟是零分!
四周顿时哗声四起,苦等了一个时辰,却等来这么一个结果,立刻便有一些本就看不惯塔木的人,暗暗冷笑。
“此人枉为万古仙尊。竟连半分都拿不到!当然也有可能,是五帝之中,有人从中作梗,抹消了此人的文试成绩。如此说来。此事莫非是楼陀大帝所为?毕竟楼陀大帝既不喜塔木部,更厌恶外修…”白鬼部白鬼法师暗暗猜测,心中更加打定主意,武试之中。定要好好折辱塔木部,来换取楼陀大帝的好感。
南之龙松了一口气,继而哈哈大笑。“这就是得罪楼陀帝的下场,任你是万古仙尊,也休想替塔木部出头。”
冥海法师暗暗叹息,若有中州大帝从中作梗,则任你感悟再深,也无用。否则,以此人仙尊道悟,分数怎么也不可能低的…
如此一来,文试成绩一结算,塔木部文试总分1分,暂时垫底。
倒数第二的汗真部,文试成绩也有4分。一个个汗真部修士,望着塔木部诸修,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师父,这分数定是给错了,你不可能没有成绩…”鲜于纯无法相信此事。
“无妨,把骨牌给我!”宁凡嘴上说着无所谓,眼中却有了一丝冰冷,要过骨牌,扫过上面的分数。
零分…呵呵,好一个零分!
他的成绩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些,若只是零分,中州五帝不可能为此耽搁一个时辰,才迟迟给出成绩。此事定然另有内情,可能是楼陀帝从中作梗,也可能是自己外修身份惹了麻烦,又或者,二者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