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楷见了,难免又是一副头大的模样,然后看着柳易,试着问道:“那不然换一条路上山?”他现在可是看见范采情,都想下意识避开了,虽然作为朋友这样做很不对,可是正因为是朋友,才觉得尴尬呢,总不好一回两回面对着她眼里的情意,都装作不知道吧?
柳易含笑点头,忽然定定地道:“原来你也会怕范家姑娘,我还以为你很喜欢范家的人呢!”
宋楷被他的话一噎,看着柳易眼里的笑意,他这才反映过来,无奈地认错道:“算我不对了,我再也不拿霁月这丫头开你玩笑了,那现在能走了吗?你可别忘了,霁月这丫头虽然是对任何人都大方宽容不计较的,那也是因为她清楚你对任何姑娘都不会轻易瞧上一眼的,可若换了这个人是萧知秋,她可是你自幼就定下亲事的人,霁月可没法淡定的将萧知秋当一般姑娘看待罢!”
柳易眼里的笑意收了些,宋楷原以为他会当回事,谁知柳易却不过是挑了挑眉。
到底什么意思呀?听没听进去呀?宋楷看不明白,无奈地摇了摇头,柳易这性子有时沉闷得连他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恰好齐霁月与柳洛茵从寺门走出来,见了他们两人在那儿说话,寺外又是热热闹闹的,人声鼎沸,而出众的两人都引了不少年轻姑娘驻目停留,窃语笑聊,齐霁月不禁心情大好,这样的好天气,能与柳易在一起哪怕是不说话也是幸福的事,因此含笑提着裙摆款款地步下台阶,走到两人身边。
齐霁月柔情地笑望着柳易,面含娇嗔,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聊什么?我刚才可是听见你们在说我的名字了,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虽然是打趣,她的心里却是有些又羞又喜的,她可是很难得的才会听见柳易与宋楷说起她,这种发现,使她不由得连心情都开始紧张起来,这样是不是代表了柳易也开始对她有些放在心上了?
柳易看着她眼里的娇笑,却是淡淡的,神色与平常没什么两样,“没什么,不过是宋楷在胡说。”然后便移开了视线,看着寺门进出的人群。
齐霁月嘴边的笑容不由得凝在空气中,看着柳易英俊的倾颜,眼神露出些失望来,还是连话也不肯多说一句么?然而她又想开了,因为知道柳易从来都是这副脾性,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只要柳易心里没有别人,这样就足够了。
“二哥怎么总是这样无趣?霁月表姐,我们不要理他!”柳洛茵撅着嘴不满地瞪着柳易,心里想着这个二哥总是欺负霁月表姐喜欢他,就动不动地摆出这么一副臭脸色,害霁月表姐总是失望伤心,太过份了!因此挽上齐霁月的手向柳易表明她可是要帮着齐霁月的。
柳易对这幼稚的举动,自然是不会理会,视线却在无意间落向了那棵高大的菩提树,然后微不可察地皱了眉。
宋楷在旁含笑不语,他自然是不想掺和进这些男女之间理不清理还乱的感情里了,看见寺外的小摊贩处有卖炒栗子的,热闹得很,于是与齐霁月笑道:“你们要不要买些吃的上山?我记得洛茵很是爱吃这些的。”
果然柳洛茵与齐霁月被他这句话吸引了,视线也落在不远处卖栗子的地方,一下子,两人仿佛都觉得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满满的栗子香,不禁都笑了起来。
“这个主意好,走,霁月表姐我们过去看看!”柳洛茵是小丫头心思,瞬间就被转移了话题高兴起来。
齐霁月笑笑,她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依着柳洛茵的话带着几个随身丫环便走了过去。
而萧知秋与范家的姑娘都没看见站在寺门桂花树下的柳易与宋楷。
因为此刻,萧知秋正为刚才范采情说的那些醋话而烦恼呢。
原来刚才出了寺门,众人原是想去租船一游这西山脚下的江景,谁知范采情因为宋楷的态度,而对萧知秋生了意见,她本不是能憋得住气的人,昨天生了恼意,已是压了一天的醋性了,今天又见宋楷见了她们,又是只顾与萧知秋说话,反而对她眼神躲避的,她自是郁闷之极,又再生醋意,因了这些醋意,便故意与萧知秋反着来,以泄心里的不满之意,萧知秋说要去游江,她便使性子说要爬山,一点也不让人。
萧知秋与范采清见她一脸恼意的,倒也是摸不着头脑的奇怪,只是没想着是范采情打翻了醋坛子,而只是以为她还在恼刚才萧知荷说的气话呢,因此体谅她,便也就顺着她的意思改了去爬山,可待到来到这菩提树下要上山时,范采情却又忽然说不去了,还恼火地冲着萧知秋发脾气瞪眼。
萧知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范采情原来是对她一人生气,可这种情况,连范采清也是弄不明白的,怎么会忽然对萧知秋生气了呢?
范采情虽然吃醋,却也是自知自己是在无理取闹的,因此见萧知秋一副鄂然的神色,心里更添了许多烦愁,到底还是没将那醋话气话说出口,只是烦闷地捡了一枝树枝,沉默不语地在地上随意乱划。
见她在地上一遍遍写着宋楷的名字,又一遍遍烦心地擦掉,萧知秋这才有些猜到了范采情对她生气的原因,顿时便有时无奈失笑,宋楷那儿不过是她们才见过两三次面的人,哪里来的这误会?只是范采情现在这个模样,她也无心解释,倚靠着这菩提树,耳听着范采清耐心地与范采情劝说的话,她不由得也有些出神。
昭日昭月见了这副情景,虽然不便说话取笑,两人却是挤眉弄眼的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显得滑稽得很,萧知秋见了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知道这两人是老毛病又发了,因此打发了这两个丫头去买些小吃的,两丫头谗嘴,又想着走开好去笑话范采情这个吃醋的小气鬼,因此倒是应得欢快,一溜烟儿的就去了一盏茶的功夫也没回来。
萧知秋正想着要不要去找这两个丫头呢,抬眼却见面前站了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
“姐姐,请问……你是姓萧吗?”那男孩子脸上有着明显的污迹,身上的衣服虽然华贵,却也狼狈得很,像是已经很多天不曾换过衣服了,而脸上的神情虽然强自镇定,却还是能看得出来他正浑身颤抖,眼神更是因为惊吓过度而几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