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袊走了进去,看着如失魂落魄般的唐锦惜,柔声道:“锦惜,我们回去吧。”她向众人看去,只略在萧知秋身上停留了一瞬。
唐锦惜回了神,抬眼看着竹屋里,她的神色渐渐恢复平静,仿佛一池秋水,平静得深沉却令人觉得哀伤。
“你相信吗?”她说。
唐子袊微笑着问:“相信什么?”
唐锦惜也笑了,她仰头深呼吸了一下,看着这片宁静的天地,她说:“我想开了,我觉得我是时候,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我希望离开这个伤心地后,”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能让我忘记这里的一切,人和事,都不要再留恋,彻彻底底地忘个一干二净。”
唐子袊神色微凝,低声道:“若真能忘掉……也是好事。”
然而唐锦惜却又忽然转了个身看着众人,从柳易到宋楷到萧知秋到范家三姐妹及至那不相干的晋国的人,缓慢的,仿佛想将这些人最后再看上一眼,从此往后,再无纠葛,她的眼神最后却落到了靠在院门旁的齐霁月身上,微顿。
“霁月,”她笑着说,“我提醒你的话你要记着了,你我同病相怜,我知你是个极落落大方待人真心诚恳的,可是有时候,你太天真了,有些人的真面目你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你以为好的未必是真好的,就如同你以为会属于你的人其实也不是属于你的,该放的人,该放的事,趁早的,就放了吧,”她嗤笑了一声,“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我性格比你刚强,蛮横、强夺,无所不用其极,尚且不能得到,你的性格说得好听是温婉大方,但在我看来,你在对待感情的态度上太过不计较,太过为对方着想,总是如此,你就会在内心觉得卑微,而人的感情,一旦卑微起来,就注定是个悲剧。”
齐霁月倚立着院门静听着,脸色一片煞白,身形僵在原地,却无话可反驳。
唐锦惜微微一笑,“我是太刚强,你是太软弱,也太过看重自己的面子,明明心如刀割,明明在嫉妒,却还要故作大方,像个无事人一般站立在世人面前,你这样子,是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的,”她说着将眼神看向柳易,“柳世子,世事向来难以预料,你和萧姑娘虽说情投意合,但世上相悦的人多的是,能排除万难走到一起的却绝没有多数,你们前途险阻,也未必能在最后终成眷属,所以,别高兴得太早了。”
柳易的眉头因她的这一番话微微蹙起,但并未说什么。
而萧知秋亦自知镇国公府是极力不满并阻挠她和柳易的这段感情,因此看向柳易的神色自是也多了些担忧。
唐子袊见唐锦惜忽然说出这么多话来,神色略略有些不安,也不知她用意何在,她微微沉了沉神,方才笑道:“锦惜,咱们回去吧,别再说了。”
唐锦惜没再说话,回转身再看向竹馆。嘴上虽然说着不再留恋,可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再看这个地方了,就容许她再留恋一次吧。
凌殊,若是有来生,我还是想要遇见你,但我想换个结局,你不要恨我可好?
她久久凝望,也终究见不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影出现在窗口,久久的,她方才露出黯然一笑,终是启了脚步与唐子袊走出了竹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