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的后花园里,燕烨俊魅的五官在青暮的暗芒中有些迷幻,周身源源不断泻出来冷寒气流,四周的波动诡谲莫测,迎面扑来的夜风,掀动着他的衣衫,簌簌生响。
两个人相视,瞳眸之中皆有一些凌厉的肃杀。
没想到庄妃竟然如此的迫不及待,不过这女人倒也聪明,知道她们出手未必对付得了他们,竟然拾撺了袁晟来对付她们,可恨。
燕烨修长的手缓缓的握起来,磁魅暗沉的嗓音响起来。
“好,既然庄妃想死,我们就成全她。”
琉月没有反驳燕烨的话,不过却不忘提醒他:“我们小心些。”
庄妃的背后有瑾王南宫玉,南宫玉虽然有些高傲不可一世,但是他的心计还是很深的,他可不是太子南宫焰。
“嗯,”燕烨点头,伸手拉过琉月的手,很快想起一件事:“既然袁晟跑来是告诉我们这件事的,那么死罪可免,活罪嘛?”
琉月有些无语,翻白眼瞪着他:“怎么还记着这样的事情啊。”
“怎么不记得,以后他必须和小月儿保持三尺远的距离,否则杀无赦。”
燕烨说到最后的杀无赦时,眼神有些嗜血。
琉月撇了撇嘴,正想反击他,却听到不远处响起了脚步声,燕松领着两名下人急急的走过来:“世子爷,宫里来太监,让世子爷立刻进宫去,听说洹番城连番的遭到南璃国的偷袭,百姓苦不堪言,这一次的南璃国很狡诈,听说他们不是直接攻击洹番城,而是不断的袭击洹番城,抢掳烧杀,使得洹番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竟然有这种事。”
燕烨挑眉,眼神攸的一暗,顾不得找琉月算帐了,整理了一下长衫准备进宫,不过走了两步,又回身走了过来,走到琉月的面前,俯身亲了她一下额头,温声说道:“月儿,我进宫了。”
“嗯。”
琉月点头应声,挥手和燕烨道别,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难得的这家伙忘了和她算帐了。
不过等到燕烨离开后,琉月不免脸色冷冷的想着,南璃国这是自找死路,上次洹番城一“听潮.阁”战,他们损伤无数,这短短的时间根本不够修生养息的,而且现在的南璃国只剩下三个城池,就算征兵也不会征收多少兵上来,而且这些散兵散将的根本派不上用场。
这次他们不停的骚扰洹番城的百姓,很可能是有原因的,澴河以南,一向是灾区,粮食短少,每年南璃国都会拨一大笔的粮食前往澴河以南救灾,现在南璃国被灭掉了,那三个城池的粮食已供不上了,只怕这些跑到洹番城捣乱袭击的人,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抢粮食。
暗夜中,琉月眼神深幽绵远,抬首望向夜空,低喃/凤卓,南璃国的气数要尽了。
宫中。
御清宫的大殿上,此时坐满了慕紫国的朝中重臣,瑾王南宫玉,九皇子南宫暖,丞相将军兵部尚书,以及燕烨等人,众人一起望着上首的皇上。
老皇帝南宫裔神情略显疲倦,经过皇后太子以及三皇子秦王的事情后,老皇帝受到了重创,一下子似乎老了好几岁,精力竟不如先前。
燕烨看在眼里,撇了撇唇角,看老皇帝劳心劳力,累死累活的样子,这做皇帝有什么好的,还疑神疑鬼的担心他们燕家的人想要皇位,这皇位就是送给他也不要。
有什么好处啊,除了满足一些私欲外,自已又得到了什么,最后还成了个孤家寡人。
他们燕王府不稀憾这样的东西,即便没有皇位,他们一样活得尊贵荣宠,自由自在,所以他一点都不稀憾当皇帝的。
老皇帝虽然精力虚弱,不过凌厉依旧,一双深邃的瞳眸扫视了大殿上的众臣一眼,缓缓开口。
“朕接到洹番城八百里的加急快信,南璃国的兵将经常乘夜袭击洹番城,烧抢掳杀,洹番城兵将苦不堪言,特送信进京,希望朕派兵巢灭南璃国的人。”
阗帝说完停住了,望向大殿内的众臣子。
最先站起身来的是瑾王南宫玉,南宫玉温雅如仙的面容上,拢上了暴风雨前的宁静,静谧得可怕,眼里一片冷霜之色。
“父皇,这南璃国的余孽不除,洹番城将不得安宁,不如出兵攻破澴江以南的三个城池,把他们统统的巢灭,这样可保洹番城永远的安宁。”
瑾王南宫玉的话一落,大殿内好几个朝臣点头依附,全力的拥戴瑾王殿下,现在太子被废,不出意外皇上定会立瑾王殿下为太子,日后瑾王殿下可就是慕紫国的皇帝,他们岂敢不附议未来的皇帝。
燕烨没有说什么,眯眼望着殿内的一切,对于瑾王南宫玉的话,他是赞同的,眼下只有除掉南璃国的人,才能永保洹番城的平稳,要不然那些南璃国的兵将仗着深黯水性,渡河而上,时不时的袭击一下洹番城,洹番的百姓只怕永无宁日,最重要的若是玉梁国乘机而上,很可能攻破洹番,若是洹番失守,相邻的两座城池也可能失守,这样玉梁国可就得利了。
大殿上,阗帝听了瑾王南宫玉的话,微点头,抬首望向燕烨。
“燕王世子,你看这事?”
老皇帝一开口,瑾王南宫玉的眼神暗了,凌厉万分,只是转瞬即逝,父王竟然拿他所说的事情问燕烨,他又算个什么东西,瑾王南宫玉对于燕烨的怨念更深,当然老皇帝并不知道这一切,燕烨乃是内阁的首脑人物,这样的事情自然要问他意见,并没有多想。
但是瑾王却把燕烨恨上了,不除他不足以泄恨。
大殿,燕烨慵懒的一笑,优雅的开口:“皇上,臣附议瑾王殿下的事,看来是时候出兵讨伐南璃国了。”
阗帝一听,倒也不诧异,因为他本身便想出兵讨伐南璃国的余孽,把他们统统的消灭了。
“派何人领兵前往洹番城/。”
“皇上若是信得过臣,臣亲自带兵前往洹番城/。”
燕烨开口,殿内众人皆惊,大家倒是没想到燕王世子竟然要亲自带兵。
燕烨之所以要亲自带兵,乃是有盘算的,一来是为了对付瑾王殿下,不出意外,只要他离京,瑾王殿下必然要出手对付他,那么他岂会坐义待毙,只有他们动了,才好抓住他们的错处。
他出兵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枭京虽然人人说他燕烨睿智非凡,谋略惊人,可是他建功立业并不大,所以难以服众,众人只当他倚仗老皇帝才有了今日这般威势,要想巩固自已的权势,便要有所建树,若是他带兵灭掉了澴江以南的南璃国,那么在慕紫国的地位就越发的稳固了,本来他是不重视这样的名利地位的,但是为了对付瑾王南宫玉,稳固地拉是必须的。
燕烨诡异的一笑,像罂粟般擒着毒气。
殿内,瑾王南宫玉微眯起眼睛望着他,唇角勾出血腥的冷邪杀气。
燕烨,你若是出京,可就怪不得本王了。
大殿内,燕烨的话一落,又有两三人站了起来:“臣愿随同燕王世子带兵前往洹番城。”
这些请求出战的的人中,有袁晟,袁晟之前随同瑾王等领兵前往洹番城杀退了南璃国的兵将,挽救了洹番城。后来得到嘉奖,被赐封为军中都司,袁家世代将门,他岂能拖了父亲的后腿,所以今儿晚上皇上召见父亲进宫时,他也随了父亲进宫来了,既然有这样好的机会,他岂会放过。
瑾王南宫玉看到袁晟站了起来,眼神微亮,不过很快一动不动的望着上首。
老皇帝望了一眼下首的燕烨,又望了望殿下的数名朝臣,最后下旨:“燕王世子带兵十万,前往洹番城,巢灭南璃国的余孽,夺澴江以南的三座城池。”
“臣接旨。”
燕烨站了起来恭敬的接了圣旨。
老皇帝又望向了袁晟和另外一个祟将军。
“袁晟和祟敬为阵前前锋,随军出征,若是巢灭了南璃国的余孽,朕定当重赏。”
“臣等领旨。”
袁晟和祟敬二人齐齐的出列领命,大殿内众朝臣一起望向燕烨和袁晟还有祟敬二将,一起向他们道贺。
“祝燕世子和袁都司祟将军马到成功,早日归来。”
老皇帝“听潮.阁”一声令下:“来人,立刻备文房四宝来。”
太监黄公公立刻走出来,准备了东西上来,老皇帝亲自写了旨意,盖上了玉玺,尊重的交给了燕烨。
燕烨领着袁晟和祟敬二人离开了御清宫,一路出宫前往城外的驻地军营去点兵。
车行至城门前,燕烨忽地想起琉月来,他还没有和小月儿道声别呢,就这么急急的离开,留她一个人在枭京,他总觉得不放心,所以还是回去和小月儿说一声,想着燕烨把手中的圣旨扔到袁晟的手里:“你们先去城外点十万精兵,我回去一趟,速速回来。”
袁晟知道燕烨是去和小月儿道别的,接了圣旨挥手与他道别,一拉僵绳离开,袁晟身侧的祟敬将军眉宇轻蹙,十分的不喜,这燕王世子也真是的,大军即将开拨,他还有精神想别的事情,真是妇人之仁。
不过却没敢表示出来,一踢马肚子,打马离开,直奔城外五十里地的驻地军营而去。
燕烨回到燕王府的时候,琉月还没有睡着,正在镜花宛的房间里看书,因为先前太监宣燕烨进了宫,现在倒底是什么情况,她还不知道,所以心里很是挂心,一挂心便睡不着觉。
燕烨回来后,她一听到燕烨说要离开枭京,不由得恋恋不舍,而且心头很是担心,要知道现在瑾王母子可是一心算计他们的,他们两个分开来了,可就给他们有利的机会了,各个击破未必不成功。
这一点燕烨也想到了,他深邃如大海般深沉的眸子忽地耀起一道乌光,好似早晨冉冉升起的朝阳,灼灼的盯着琉月。
“月儿,不如你跟我一起离开枭京,前往洹番城,这样一来,我们两个人待在一起,都不用担心彼此了,而且瑾王南宫玉和庄妃要想动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燕烨的话一起,琉月同意了:“好。”
可以不用和他分开,真是太好了,琉月手脚俐落的穿衣下床,唤了镜花宛内的丫头进来,只带了小蛮和冰舞二人离开,其她人留在燕王府内,好好的待着,众人应了一声,目送着世子爷和世子妃离开/。
燕烨和琉月二人一起坐马车离开燕王府,出城,天近亮的时候和十万大军会合,一起开拨前往洹番城。
为免影响军心,所以燕烨并没有对外宣布带了琉月前往,琉月女扮男装,假装是燕烨的侍从,一路跟随着前往洹番城而去。
两个人人前是循规蹈矩的主子和侍从,人后是恩爱无比的夫妻,同吃同睡,温柔亲热,感情溢发的好。
琉月的身份除了两个人知道,别人是不知道的,一是袁晟,二是祟敬,燕烨本来没想让他们二人知道,但他们还是认出了琉月,所以燕烨只得叮咛二人不许泄露琉月的行踪。
袁晟倒是没说什么,但是祟敬心中对于燕烨的不屑更重了,堂堂男人,出师征战,竟然把女人带着,这摆明了是坏事啊,三军之中若是传出这样的事情,可谓动摇军心,祟敬身为军人对这样的事情十分的恼火,但是燕烨和他却不一样,祟敬的出身是军人出身,讲究纪律严明,但是燕烨并不是军人,他一向我行我素惯了,所以什么规矩到他的眼里都是形同虚设的。
而且此次洹番城一战,他之所以带着小月儿,乃是有原因的,若是不带着小月儿,他怕庄妃对小月儿下手,这一路上他都不会安宁的。
相反的琉月不跟着他,也担心有人下黑手,吃饭不安宁,再加上她在枭京也是无事可做的,不如跟了燕烨一路离开。
这一日众人行到赫连山,天色已黑,燕烨命令下去安营扎寨,众人暂时的休息半夜,等睡一觉起来继续火速赶路。
黑压压的山林中,很快搭建了营帐,十万大军分散隐于大山之中,几乎垄断了整个山林,包围抱着群山一般,除了巡夜的人,别的人吃了一些干粮,早早的便休息了,等睡一觉还要赶路呢,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随时随地的补眠,逮住一切可休息的时间休息,只有马下休息足了,马上才可能保住一条性命。
燕烨和琉月二人却不似这些行军之人,一路上他们都坐在马车里,若是累了便可看以休息,所以此刻倒是一点都不累,而且连番的赶路,只吃干粮,琉月都快吃出酸水来了,燕烨为给她增加营养,决定等到别人睡了,偷偷的带着琉月出来觅食。
二人悄悄的离开了营地,往山林里走去,燕烨很快打了两只野兔子,找了一处河流收拾了一番,然后架起了细火烤兔肉,为免被人发现,他们还挑选了一个较远的地方。
等待烤兔肉的时候,两个人坐在火堆边说话,为了不让人发现这里的火光,所以火很小,并没有架太多的火架。
“小月儿,怎么样,一路上坐马车是不是很累?。”
琉月摇了摇头:“这倒没有,不过最近几天我好像特别的能睡,吃了睡睡了吃,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琉月困惑,她没感觉到身体出症状,但就是总想睡觉。
琉月一开口,燕烨心惊了,直接把手里翻搅兔肉的木棍给扔了,紧张的一把伸手拉着琉月的手问道:“月儿,你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琉月摇了摇头:“不会,。我没感觉生病了?”
她的话刚起,不远处的肉香味飘了出来,琉月闻到这浓烈的肉香味,本来该高兴的,可是却忽地觉得恶心不已,那油腻腻的味道往鼻子里钻来,害得她忍不住反味,最后直接的呕吐了起来,燕烨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伸手小心的拍着琉月的背,一张俊美的面容在夜色之下泛起焦燥不安,
“小月儿,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是这样子,你不是大夫吗?快给自已检查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了?”
燕烨一提醒,琉月才醒过神来,是啊,自已就是大夫,自已可以给自已诊断一下啊,怎么倒忘了,这一路上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也不知道给自已检查一下。
她想着望向焦急得快跳脚的燕烨,伸手拉他:“你坐下来,别急,我不会有事的。”
不过她一闻到那兔肉,又有些难受:“你把那个拿远点,我闻着难受。”
燕烨一听,赶紧的把兔肉抓起来,直接直线般的抛了出去。
小月儿都这样了,他哪里还有心情吃兔肉啊,本来他烤兔肉就是为了给她改善伙食的,现在看她见到兔肉便吐,他哪里还让她吃啊。
琉月呕吐了一会儿,看到燕烨把兔肉扔了,才好受一些/。
脸色不由得微暗,难道说她真的生病了,赶紧的伸手搭上了自已的经脉,一会儿的功夫,她彻底的石化了,一动也不动的呆愣着,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燕烨一看她的神情,一颗心提到了心口,紧张的伸手握着琉月的手:“小月儿,怎么了,你是哪里生病了,哪里不舒服,你别吓我。”
不怪他紧张不安,实在是小月儿的脸色太凝重了,似乎真的生了病一样,连反应都没有了。
琉月听到燕烨焦急不安的说话声,脸上的神色总算缓和了一些,可是依旧很凝重,心中更是翻天覆地的涌起了巨浪,天哪,她竟然怀孕了,难怪最近几天总是磕睡,闻到一点油腻的东西便难受,原来是因为她怀孕了,而这是正常的初期孕吐现像,她都把这个给忘了。
本来这是高兴的事情,可是现在她们可是在行军打仗啊,这家伙来得可真是时候啊,打得他爹娘一个措手不及啊。
“小月儿,你倒底怎么了,别吓我?”
一旁的燕烨还在叫唤,脸色越发的阴骜难看,他见琉月始终没说话,以为琉月生了什么大病,所以一颗心都要碎了。
琉月赶紧的出声:“我没事?”
“没事,没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古怪啊,还如此的难看,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别瞒我,究竟是什么事?”
燕烨的心里想出了各种的可能,其中甚至于有小月儿得了不治之症了,她很可能生了无法挽救的大病了,不要啊,燕烨一想到这个可能,头撕裂般的疼,心中更是控制不住的害怕。
琉月看出了他的紧张惶恐不安,再不告诉他,这男人要疯了。
“我真的没事,只是有喜了。”
“还说没事,都有喜了,这怎么叫没事呢?”
燕烨的神经有些紧绷,所以琉月一说有喜了,他先是没在意,以为这是什么大毛病,大叫起来,可是慢慢的他蹙起了眉,有些明白有喜了是什么意思,他的眼神深邃幽暗下去,一脸的受惊,瞳眸慢慢的移向了琉月的肚子,伸出手指着琉月的肚子,心颤的开口:“你说有喜了,不会是指?指?”
琉月点头,认同了燕烨心中的想法,没错,就是他所想的那样,她肚子里有了两个人的爱情结晶,而且这家伙先前拼了命的做做,她不怀孕可真有点难啊。
“这,这?是不是太奇怪了?”
为人父的人奇怪的蹙眉,有些结巴,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不安的。
小月儿这样小小的身子里竟然孕育了一个孩子,光是想的,他便觉得高兴,可是一想到此刻他们的境况,他又蹙眉了,最重要的燕爷还想到了一件大事。
“小月儿,你怀孕了,那以后不是有人和我抢你了吗?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