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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应春答道:“有的,盖州卫和金州卫两边往来都是三桅的帆船,能容六七十人。横帆纵帆皆有,四面吃风,走起来相当快。”
穆腾伊点点头,笑道:“不错,到时候你再派几个稳妥的水手送裴世子过去。”
林应春应了声“是”。
裕王酸溜溜地说道:“王子对裴敏中倒是照顾得体贴得很啊!”
穆腾伊用眼角瞥了他一眼,淡淡地笑道:“我与裴世子虽然道路不同,我却着实敬佩他的为人和胆识。说到底,”他冷笑一声,“人要想让旁人敬,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裕王自从毒死田登文,出卖了辽东军后,就一直在穆腾伊面前低声下气。可穆腾伊显然不领情,不但对裕王呼来喝去,还常常当着人不给他面子,对他的鄙夷丝毫不加掩饰。
裕王与田登文最大的矛盾之处就在于,他自认为是田登文的主子,在他到辽东之后,田登文就应当拱手交出地盘、兵权和钱粮,让他做实实在在的辽东的主人。
可惜的是,裕王自身既不英明,与贤德也丝毫不沾边,根本无法叫人心甘情愿辅佐在侧。再加上田登文是宦海浮沉几十年的老江湖了,又是裕王的舅舅,对他便少了几分敬畏,多了一些管束和斥责。
天长日久,裕王这等偏狭之人便对田登文恨之入骨。待刘广胜率军前来,两人又起了严重的分歧,这才促使裕王下了杀手。
然而,明眼人都该知道,对于裕王而言,田登文即使再不尊重他,也依旧是个可以依靠之人。且不说田登文一生为大周镇守边疆,总还有些忠孝节义。单只说与贵妃的兄妹之情,裕王在他手里便不会有生命之忧。
可对于贪生怕死、狭隘自私的裕王来说,他并不懂得如何权衡利益、猜度人心,他只看面子上情分。谁对他和颜悦色,适时地拍上几个马屁,裕王便认他是个好人。
当初海西偷偷派来游说之人便是如此,骗得裕王团团转。他以为自己终于碰上个识货的来投奔辅佐,谁知竟是口蜜腹剑、过河拆桥的狼。
此时的裕王,夜半醒来,常常悔得肠子都青了,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裕王偷偷地瞪了穆腾伊几眼,待他转过脸来时,又赶紧换上一副笑脸。
穆腾伊根本不把裕王放在眼里,对他这种犹如小孩子一般的小动作也浑不在意,只约定了明日出发的时间,便叫众人散了。
第二日清早,穆腾伊便带着一队护卫加上裴敏中、裕王、林应春和其他几个辽东军军官,一起骑马到了盖州卫。
当到了盖州卫的码头,头回到这儿来的人都有些惊住了。
海面上铺天盖日的全是八桅以上的大型福船,每艘船的长度,少则十丈,多则二十余丈,船中央的大舵杆至少三丈有余。
众人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这样大的船只,根本看不到连成片的海域。
穆腾伊干笑两声,掩饰一下自己吃惊的窘态,说道:“没想到大周当年之强盛竟至于此啊!”
裴敏中默不作声,心中为当年的盛世感到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