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等人纷纷点头,陆文远继续道:“臣替皇上算了一笔帐,山西一道现在的在籍人口大约百万,如果以每人得到十四文钱来算,大约折合银子三万两。那剩下的银子哪里去了呢?”
陈堇成道:“帐不是大人这个算法的。赈灾银两并不是全数下发到百姓手中,还有些要用来买秋种,兴修水利等等,再说那刺客的话有几分可信?大人未免有失偏颇。”
陆文远道:“好,就算如你所说买秋种,修水利会有所花费,但何至于花掉那么多?众人皆知赈灾银两至少有一半应该发给灾民,如今却只发了不到三万两,那剩下的钱又去哪儿了?至于那两名刺客,本是抱了必死之心来京城刺杀当今圣上,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们说谎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难道做鬼也要陷害于你不成?”
陈堇成一时低头唯唯,陆文远又道:“所以如此看来,赈灾银两中一定有一部分去向不明,臣综合以上情况推断,是被范大人联手陈堇成给贪污了。两人在春末夏初时谎报灾情,诓出朝廷银两收入私囊,本侥幸以为山西虽春季干旱,但夏季会普降甘霖,可以指望秋收缓解灾情,却没想到夏旱比春旱还严重,灾情不但没缓解,反而大大加剧了。两人怕贪污之事会因此被发现,所以范哲甫才将灾情压下不报。如此,一切反常都可解释得通了。”
陈堇成闻言大惊。范哲甫怒道:“陆文远,你没有证据就妄加猜测,欲陷害于我,你以为皇上会听信你的谗言吗?”
陈堇成也道:“是啊皇上,陆文远实是含血喷人,皇上万万不可轻信啊。”
陆文远道:“是吗,陈大人?那前几日在你府库里搜出来的二十万两银子又作何解释呢?一位地方知府一生怕也挣不到这么多钱吧?”
陈堇成道:“那是府衙多年来攒下的赋税收入,臣分文未动,一直堆放在府库之中。”
陆文远道:“那为什么其中有些银子底部会烫有‘赈’字呢?”
陈堇成疑惑道:“赈字?什么赈字?”范哲甫却是已颜色尽失。陆文远将一切看在眼中,抱拳向皇上奏道:“皇上,此次朝廷下发的赈灾银两中,有一部分在底部刻有‘赈’字,这是前内阁大学士严庸为防止贪腐,特意做下的记号,用以区分赈灾银两。皇上可以传严庸上殿,当面对质。”
朱时泱道:“哦?有这事?快传。”
殿外立即有侍卫领命而去。过了盏茶时分,只听一阵锁链叮当之声,严庸便已出现在了大殿门口,除去枷锁,进殿来跪拜道:“草民严庸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因为没有官衔在身,朱时泱并没有让他起来,问道:“赈灾银两上刻有‘赈’字,究竟是怎么回事?”
严庸身上还穿着那身血迹斑斑的囚服,精神却是矍铄,鬓发颜面已稍事整理过,因此仍显得气度不凡,风骨铮铮,当下抱拳道:“那是草民料到会有官员贪腐,事先做下的证据。就在赈灾银两从国库发出的前一晚,草民连夜秘密召集了一批银匠,在银两的底部烫上了‘赈’字,但因为时间仓促,只烫了一批。不过也足够作为辨认的依据了。”
陆文远补充道:“严庸所说的那批银匠,臣找到几个,现下都在殿外等候,皇上若不放心,可以召来细问。”
朱时泱示意不必。陆文远便又道:“在陈堇成府库里发现的那二十万两银子里,有很多底部刻有‘赈’字,可见并不如陈堇成之说是历年攒下的赋税,而是赈灾的灾银。陈堇成,你对此作何
解释?”
陈堇成不料此招,彻底慌了神,来不及多想,颤声争辩道:“那……那是未用完的灾银,暂时堆放在府库中。”
陆文远道:“是吗?如今山西灾情如此之重,时刻有百姓饿死,陈大人不将这二十万两用于赈灾,却堆放在府库中积攒灰尘,不知是何居心?”
陈堇成被问得满头冷汗,无言以对,惊慌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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