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对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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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网址:www.xs.l</p>次日一早,天光尚未放亮,午门外便聚集了一众大臣,多是昨日在乾清宫与皇上冲突的,还有诸如赵咏宁、沈文斌并六部尚书之类的朝廷重臣,旨在从中调停,却也明白自己的力量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此时还不到卯正时分,圣驾尚未驾临午门,锦衣卫却早已严阵以待,城楼上下每隔几尺便有一人执刀而立,满身金甲,即使在灰暗的天光下也熠熠夺目。

东厂和刑部的刑官身穿墨绿色朝服,正在午门前的空地上站成一排,静候皇帝的到来。鞭、杖、镣、枷,长长短短闪着寒芒的刀,各种各样凝着陈旧血迹的刑架,皆一一陈列在侧,光是看看便引人心惊。

许多早起摆摊谋生的百姓远远见得午门外如此阵仗,与往日皇帝上朝时格外不同些,便生计也不做了,四处奔走相告,很快聚集来了一大批看热闹的人,虽都被锦衣卫们远远挡在金水桥外,但兴致不减,对着城楼和那些刑具指指点点。

沈文斌眼见得午门外越来越热闹,心中的忐忑和焦急无以复加,转着脑袋往四下里看了看,对身旁的赵咏宁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陆大人和傅大人怎么还不到?”

赵咏宁身着一品仙鹤补子大红朝服,头戴朝冠,面容严肃,因陆文远和傅潜迟迟不来,他又在内阁里排行第三,这调停皇上与众大臣的重担就落在了他的肩上,沈文斌和六部尚书都等着他发话。赵咏宁心中也十分没底,但又不好教人看出来,只得叹了一声道:“你且稍安勿躁些罢,就是陆大人与傅大人来了,只怕也难阻止皇上。”

沈文斌只觉透不过气来,轻声叹道:“难道皇上还真想在苍生黎民面前大动刑罚不成?”

两人说话间,天已蒙蒙亮了,欲与皇上对抗到底的大臣们早已来齐,正在午门前的空地上自发站成几列。行刑官们将各色刑具摆开,本是受了朱时泱的示意,朱时泱昨日一时气急,说出了欲与大臣们在午门外做一决断的话,事后想想已有些后悔。但天子一言既出,断没有收回的道理,朱时泱便想出了这个法子,只希望闹事的大臣们见了刑具胆寒,不敢再与自己作对。

哪知这些大臣读了一辈子圣贤书,便就是心里害怕,士大夫的气节与风骨也不允许他们临阵退缩,只对满场的锦衣卫与刑官一味横眉冷目罢了,倒看得那些刑官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只得望着城楼上。

钟鼓楼上的大钟缓缓敲过卯时,朱时泱才从乾清宫起驾。与往日里的轻衣减从不同,一行仪仗极其繁缛奢华,几对御前太监手持香鼎、铜炉、麈尾在前,朱时泱坐九龙八人抬御辇居中,上遮黄罗伞盖,身后两对宫女手执孔雀翎障扇随行,桂喜、双喜左右随侍。因是御驾亲临午门,锦衣卫指挥使身着飞鱼服,腰仗绣春刀,亲率几十名手下随行护驾,一行仪仗浩浩荡荡,迤逦而行,一直上了午门城楼。

城楼正中已安放了一张双龙戏珠金漆胭脂木大椅,朱时泱缓步上前,掀袂在那龙椅上坐了,放眼往城楼下一望,只见午门外的空地上,已密密麻麻站了好些大臣,自发排成几行几列,站得倒方正。朱时泱不消细数,便知比昨日乾清宫闹事的还多上许多,心中未免有些没底。另有没参与其中的内阁辅臣并六部官员等,皆围站在外圈。

众人见圣驾驾临,皆伏地跪呼道:“皇上万岁万万岁。”金水桥外看热闹的百姓虽离得太远,看不清皇帝的面目,但仅瞧那乌冠貂裘,满身明黄刺眼,便已觉贵气逼人,忙跟着众大臣跪下了,口中乱呼“万岁”不止。

朱时泱静了一会儿,轻声道:“让他们平身。”身旁的桂喜闻言,忙向双喜使了个眼色,双喜扬声喝道:“平身——”

城楼下的大臣和百姓们窸窸窣窣地站起身来,朱时泱见那帮昨日在乾清宫闹事的大臣和旁人格外不同些,只因除了金水桥那头好奇的百姓,锦衣卫、行刑官和站在外围的朝臣都恭敬地垂首而立,没一个敢仰头望向朱时泱所在的城楼。闹事的大臣们却毫不避讳,一个个梗着脖子,仰着头与朱时泱对视,好一副不畏强权的模样。朱时泱瞧着便来气,沉声吩咐桂喜道:“你下去宣旨。”

桂喜点头答应了“是”,双喜捧出一个明黄绫绣万花纹红木锦匣,象牙做的钮子,打开来里头不大不小正好放了一卷圣旨,亦是明黄绫锦,与匣子同色,上头以金银线繁复地绣着祥云瑞鹤和五爪飞龙的图样。双喜将那匣子呈与桂喜,桂喜双手恭恭敬敬地请出圣旨,便下城楼宣旨去了,几个御前太监跟随在他身后。

桂喜下得城楼,出了午门,便走上东厂番役昨日连夜搭好的刑台。刚将手中的圣旨展开,众人察言观色,早已哗啦啦跪了一地。刑台正对着那班闹事的大臣,桂喜放眼望去,只见虽都跪着,但个个都是一脸不服气的神色。桂喜微微冷笑,挺直腰杆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尔等本为朝廷贤臣,社稷肱股,奈何不辨是非,听信谣言,对首辅挟嫌攻讦,对朕极尽威逼。先在奉天殿外跪谏,后至乾清宫中闹事,以下犯上,毫无尊卑之别,高下之分。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等逆行,是尔等身为人臣该做的吗?如今朕念在尔等为国朝尽忠数载的份儿上,相信尔等只是受到了奸人的蛊惑,一时不察才如此的,只要能及时悔过,朕便既往不咎,若是一味执迷不悟,朕就罚尔等一人五十廷杖,众卿可要考虑清楚了,钦此。”(能力有限,翻译不成古文,就用白话写了,大家多包涵。)

这道圣旨是由朱时泱口述,桂喜执笔拟的,压根没有经过翰林院和内阁,真将朱时泱盛气凌人的口吻展现得淋漓尽致。众大臣如今不必抬头往城楼上看,只听着便能想出他说话时那一副高高在上,飞扬跋扈的嘴脸。众人由是更加愤懑,只道他犯了错还如此趾高气昂,自己更应该和他对抗到底了。

桂喜念毕圣旨,见众人毫无反应,不禁捏尖了嗓音道:“众位大人是听不懂还是怎地?皇上这是要网开一面,放过众位大人呢。皇上如此宽厚为怀,大人们也要识时务不是?想通了的就自己往后退退,五十下廷杖可不是挨着玩的。”

众大臣仍旧直挺挺地跪在地下,如若未闻,明显是一副抗拒的姿态。内中有年轻气盛的,暗自从鼻子里出气。桂喜站在高台上,怎会不知?朱时泱在城楼上,见竟没有一个人后退,亦是心中恼怒,暗暗攥紧了龙椅的扶手。

桂喜在下头冷笑一声,扬声道:“怎么?竟一个也没有?”说着,朝一旁侍立的锦衣卫一挥手,几十个锦衣卫手执刑棍,立时便将空地上的大臣们围住了。桂喜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如此,诸位大人可别后悔,待会儿廷杖一落下,可就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了。前番早朝上的景况,各位大人想必也见识过了。”

通政司王显听他提起责打言官的旧事,心中愈加愤怒,冷哼了一声道:“要打便打,何需多话。臣等此番为公理而来,岂会怕区区廷杖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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