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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烨摸摸口袋,只有一元钱,打车都不够。好在父亲所在的工地离这里并不太远,一路狂奔,路上的行人面孔多为熟悉却又陌生。
在离工地不远的地方,他撞上了一个中年妇女。此人一身土黄色花布衣服,看上去十分眼熟。
“哎哟,小林,你不去上课跑这边来做什么?”妇女看着林烨说道,“今天不是星期一吗?我家敏敏就上课去了,你到这边来做什么?”林烨立刻回想起,站在他面前的,不正是自己高中同学贾敏的母亲吗?贾敏家很困难,贾敏的父亲就在自己父亲手下做活路。两家人的关系很好。
“阿姨,快跟我去工地,工地要出事。”林烨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随即他就后悔了,估计现在没人会相信自己。
“你这孩子,大清早的说什么呢?”贾敏的母亲摆出一副略微不高兴的样子,做这一行的晨间最忌口了。“工程都已经竣工了,就工地上一些材料工具收拾一下。你爸爸和你贾叔可都在工地上,你说话可得小心点儿哦。我去买点菜,中午给大家伙儿庆祝一下。你快去上课,记得中午和敏敏到我家来吃饭,一会儿我叫你妈去。”说着直接绕过林烨往菜市场去了。
林烨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她都不会相信自己。无奈地摇摇头,依然往工地跑去。贾母转过头看到林烨继续往工地跑去,张口吼道:“你这孩子咋不听阿姨话呢?再不去上课就迟到了。”林烨毫不理会,消失在街道小巷中。
贾敏是林烨的同班同学,因为家庭原因,学习格外努力,成绩自然也是名列前茅。当初贾敏的父亲与自己的父亲一同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下,她随后就放弃了紧随而来的高考,外出打工了。进入大城市后,没有学历的她为了糊口和养家中的母亲,不得不走上了坐台小姐的路。情窦初开的林烨当时一直暗恋着贾敏,但是随着贾敏辍学,他的这份初恋还没有说出口便胎死腹中了。他知道,只要自己救下贾敏的父亲,以后的一切都会发生变化。也许能续写自己那份没有说出口的初恋。
终于赶到了工地,工地上灰尘很重,扑鼻而来的灰尘让他呛了几口。找到记忆中要坍塌的一栋房子,这栋房子看上去是那么的结实,任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坍塌。看看工地旁边工房中的时钟,已经八点半了。大楼会在十点过三分坍塌,他有足够的时间劝说父亲和工人们离开。
直接钻进腾升的烟尘之中,几个工人注意到了他,却没有认出他来,张口吼道:“这么大孩子了,还到工地上来玩儿。没戴安全帽,很危险。”
很快,林烨就在漫天尘土中找到了父亲的身影。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父亲就是在1989年5月14日晚,也就是现在的昨晚。但是事实上,他已经十二年没见父亲了。没想到上天会再给自己这样一个机会,既然这样,他就不会让父亲再次离开自己了。此刻,父亲穿着一身绿色工衣,在漫天的尘土中十分显眼。宽大厚实的背让林烨顿生一种想要依靠上去的感觉。
“爸!”林烨对着父亲的背影喊道,父亲缓缓转身,看到林烨微微一笑。林烨看到父亲的笑容,也浮现出一抹由衷的笑意。但是马上,父亲就换上了一副严厉的面色:“你来工地做什么?不用上课啦?”说着直接从一堆杂物上跳了下来,从旁边的杂物堆中捡起一个安全帽,走到林烨旁边,将安全帽待在林烨头上。
“你小子到工地来做什么?”父亲瞪着林烨,厉声说道。林烨心生一股暖意,父亲严厉的声音让他再次体会到了父爱。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知道自己来此的目的。
“爸,这里危险,你快带着你的工人们撤下来。”林烨说道。
“危险?有什么危险?”父亲没好气地问道,“工程都竣工了,我们来收拾一下材料,会有什么危险的?倒是你,不上课跑来这里乱说一气。”
“爸,真的危险。这栋大楼将在十点零三分的时候坍塌。”林烨急道。父亲扬手就要打:“贼小子,还不住口。”林烨并不躲避,反倒希望父亲这一巴掌落下。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被父亲鞭笞的感觉了。但是这一巴掌并没有落下,父亲依然严厉地说道:“你还不回去上课,没多久就要高考了,不给老子考个好成绩,小心老子废了你!”
“爸,你相信我吧。”林烨不知道该如何说服自己的父亲,他不想眼睁睁看着父亲再次走上绝路。不由得眼角竟然沁出了一丝泪水。这一丝泪水立刻引起了父亲的注意,只听他道:“咦,你小子今天怪怪的,我还没打你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