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说,那边还有着杨一清这样一个老友,那恩盟又需要经营,并不是什么隐秘团体,有着程家和杨一清这样的封疆大吏联手共查之下,哪还能瞒得住?
只不过见女儿竟搞的有声有色,又藏身幕后,并不出格,而且通过恩盟也实实在在的为家里带来了利益,在杨一清的劝说下,老两口这才睁一眼闭一眼,假装不知罢了。
而且,便是表面上与丈夫不和的妻弟那边,实则在每次女儿偷偷出门之时,也会暗暗通知这边。然后总会有些人手,从后暗中护持着。便如上次宁夏之行,安叔那些人是明面上的。但是暗中,也是另有人手一路护持的。
当年女儿弄这个恩盟才不过多大?这种性子,若说只是几句话就能让她屈服,程李氏是无论如何也不敢信的。
尤其是对于和苏家的婚事,她可是记得清楚,当日自己问及女儿时的情景。女儿那淡然中却无比坚定的说词,历历在目,恍如昨日。这般情形,此时女儿的沉默,会是默认?
程李氏便是相信世上有鬼,也绝不相信是这个答案。
“我儿,你要听话!这次的事儿……”她伸手将女儿扯起来,郑重的看着女儿的脸庞说道。
程月仙这才慢慢抬起眼眸,迎着母亲的目光,轻轻的叹口气,道:“娘亲,此中厉害,女儿岂会不知?只是若母亲真个去那般做了,才是真个万劫不复了啊。”
程李氏一呆,心道果然。这妮子哪会是个肯低头的?却不知她又有何话说。
“我儿,你……你你……”她两手颤颤的捧起女儿的脸庞,看着这张清丽如仙的娇靥,原本满肚子的话,忽然竟无法出口,就那么无语凝噎起来。
程月仙微微侧脸,用小脸儿轻轻摩挲着母亲的手掌,又把自己的手附上,感受着母亲手掌心的温度,微微眯起了眼睛。
“娘亲啊,这次的事儿,早已不是表面上的事儿了。这是有人在算计他,算计我程家。我程家早已避无可避、躲无可躲,除了应战,再无半分转圜余地了啊。”她轻轻的说着,似解释又是自语。
程李氏初时听的不解,但越听越是心惊,忍不住问道:“我儿,你究竟在说些什么?何人要算计我程家?又哪里……哪里……”
程月仙叹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母亲,两手紧紧的握住程李氏的手,轻声道:“娘,此次爹爹陷身所谓的舞弊案,便是一切的源头。不,其实也不算,真的说起来,倒应该是其中的一环罢了。只是女儿现在还有几处疑点没弄清楚,不好确认。但女儿已经可以确认的是,从……他……当日被追出武清,一直到回归京中的种种,背后莫不是有人在暗暗推动的结果。明面上看似是两件事,实则其中暗藏联系,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暗中之人,所谋之大,所谋之深,可畏可怖。只不过苏……他的忽然失踪,又忽然出现在西北,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这才使得整个计划出现了破绽。说起来,咱们却是承了他的情分呢。甚至于爹爹竟然也被他救了回来,对于暗中那人来说,也是一个意外。如此接二连三之下,这才能勉强拖延至今。所以说,娘亲啊,此事已经不是脸面不脸面的事儿了,而是生死角斗,一步踏错便是……”
她说到这儿,就此顿住,没有再往下说。但是那话里之意,已是再明白不过。
程李氏听的要晕了,心中又是惊疑又是颤颤,不由的反手握紧女儿的手,颤声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不对,这些事儿怎的从没人跟我说起?你一个小小女儿家,又怎会知道这些?莫不是……莫不是吓唬为娘来着?”
程月仙摇摇头,苦涩一笑,诚恳的道:“娘亲,难道在娘亲心中,孩儿便是这般不懂事、不孝之女吗?只为了一己私情,竟陷双亲于不顾?”
程李氏听着不喜反惊,心下更是颤颤,不由手足无措起来。她虽出身大家,但终不过是个妇人,持家相夫教子绝对是把好手,但若涉及到这般大事儿,却是远远不足了。
到了此时,原本还想着的如何解除婚约,保住程府颜面的想法,此刻早已忘诸脑后,哪还顾得上?只是想着女儿的一番说词,又想及丈夫若是得知,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神恍惚之下,也听不到女儿又说了什么,便心惊胆颤的去了。
这边厢,程月仙目送着母亲离去的背影,丹唇紧抿,目光清冷,遥遥望向某个方向。心中暗道:冤家啊,如此生死存亡的关头,你若再不出声,我可真要撑不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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