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老头儿捂着心脏,觉得又有种要厥过去的感觉了。
“诶诶诶,不带这样的……商量!重点是商量!”还来?老头儿这一捂心口窝,苏默又慌了,赶紧举白旗。
王懋努力大喘了几口气,好容易平复下来后,这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再黯然叹道:“罢了罢了,你待如何,明说吧。”
老头儿算是看出来了,这混蛋小子压根就是另有目的。什么算了作罢的,全特么都是假的。跟这小王八蛋压根就没法正常交流,干脆什么都摆明了说才是王道。
“这样啊……”老头儿干脆了,苏默反倒迟疑了。眼珠儿转转,试探道:“您老看哈,您这是嫁女儿对吧,又不是卖女儿。所以吧,这个彩礼是不是可以就免了……啊,不是,退回一半,退回一半如何?”
“我……”
王懋听的脑袋就是嗡的一声,抬手又要去捂胸口,但忽的反应过来,怒道:“缺德玩意儿,说人话!”
苏默呃了一声,不由翻了个白眼。这就不好玩了,显然老头儿是真明白了啊。
他脸上戏谑的神色缓缓收敛起来,盯着老王懋的眼睛,片刻后才轻声道:“为什么?”
他这话问的没头没尾,但老王懋却是秒懂。沉吟了一下刚要开口,苏默却又抬起手来打断道:“别跟我说什么为了办学那一套。是,您那个设想确实很不错,但还不至于不错到让您堵上泌姐姐的一生幸福!所以,您老要是拿这个来说事儿,那还是大可不必了。”
王懋一窒,死死的盯着他看,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惊诧。苏默也不催促,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半响,王懋忽的苦涩一笑,摇摇头叹口气,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来。略微迟疑了下,这才放到桌上向苏默一推,淡然道:“看看吧。”
苏默目光登时就是一凝,果然,这其中果然还另有蹊跷啊。他抬头深深看了老头儿一眼,略一迟疑,这才伸手将那信拿起。
勤子兄敬启,信皮上几个字一落入眼帘,苏默瞳子就是微微一缩。这几个字的笔迹,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貌似是……
握着信的手有那么一刻迟疑,但旋即便又放松下来,暗暗吸口气,将信秧从中抽了出来,打开看了起来。
信的开头并没什么,都是一些寻常的问候之语,然后便是些写信之人那边的情况描述。这似乎是一封极寻常的朋友间的书信,两下里交流些各自的情况罢了。
但是当看到后面,苏默的脸色开始变得古怪起来。信中开始对当前的朝局有所涉及,多有批判之词。这且不说,其中终于开始提到了他苏默的名字,从他当日在武清的所有所作所为,一直到后面他当时所作的那副画,还有那本一时冲动下编出来的《天朝开运录》。
再最后,几乎以断言的句式写道,苏默言行不类常人,却非寻常百里之才。其子似有种能看破未来之能,某些言词近乎谶穢之术,却已多有应验云云。总之,是对苏默各种推崇,就差明白说,怀疑苏默不是人,而是仙神转世之流了…….
再再后面,忽的话锋一转,又再说及当前朝局之事,劝王懋早做打算,急流勇退为好。在信的最末,则忽然看似关心后辈似的问起了王泌的终身大事,并有:宜取良才配之,勿须多有计较。倘能玉成其事,则成骨肉至亲之情,或对双方皆大利之便也!
这段话看似平常,但若前后文一联系,其中之意便昭然若揭了。苏默目光跳过那些废话,再往最下落款处看去,眼底便闪过一抹了然。
弟,赵奉至拜上!
赵夫子!果然是赵夫子的信!这位与他有着半师之谊的老人,在当日奉旨往山东去了后,便几乎再也杳无音信。却不料时至今日,竟然忽的再次出现,而且还带出了这么一个附加效果来,这让苏默又是诧异又是哭笑不得。但同时,心中也是一阵说不出的感动。
旁人或许不知,但他却是记得清楚。当日这位老人走的时候,对他可是关切备至,生怕他受人欺负。不但将自己人脉尽可能的介绍给他,还特意近乎逼迫式的定下师生之名,为的就是想要凭借他老人家积累下的一生清誉,为他增加一层保护伞。
而如今,这封信虽然面上全是一片为了王氏谋算的意思,但真实目的,何尝不是如同信中那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或对双方皆大利之便也!双方!重点是这个词儿。这个大利,对王家而言,是远景;而对苏默而言,一个大宗师女婿的名头若能落实,则是当下可见的大利。这,才是老夫子的真实意图啊。
想到那位可敬可亲的老人,在山东那片贫瘠混乱之地,正胼手胝足、筚路蓝缕的应对各种麻烦之余,还不忘给自己这个半生之谊的学生谋划担忧,苏默就觉得鼻子阵阵酸楚,说不出的一种情绪涌动着。
“他老人家……一切可好?”默默将信放到桌上,手在那个落款上轻轻抚摸着,苏默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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