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曲谱风波(2 / 2)

“证据!这是证据啊!”李兆先面孔因为兴奋而涨红着,大声的对自己父亲说道:“父亲前些日子回来不是说,对于苏默的事儿,有人说什么都是捕风捉影吗?圣上只说了个待查吗?您看,有了这个,谁还敢说没证据?据孩儿察知,这是苏默专门给一个青楼妓子写的所谓乐谱,以此争个高下哈,这简直就是浪荡无形啊还有,据说许多精通乐理的大家都看不懂这所谓的乐谱,都说如同鬼画符一般鬼画符啊!这可不就是谶穢吗?父亲,把这个呈给圣上看,有了这个,圣上必会下旨彻查的”

看着儿子张牙舞爪的样子,李东阳面上平静无波,眼底却不由划过一抹失望

他此刻已经明白了李兆先的意思了虽然还不知道整件事儿的来龙去脉,但是李兆先明显针对苏默,甚至亲身参与了进去,却是显而易见的

他心底暗暗叹息,他李东阳自当年二甲第一授庶吉士,之后一步一个脚印,步步争先,终是挣下诺大名望及至今日,身居内阁次辅、太子太保、文渊阁大学士,更是太子授业恩师,可以说已算是到了人生巅峰了

这些在许多人眼中,不知有多么艳羡但却无人知道,他自己是多么的苦恼不为别的,后继无人啊!

这个长子,原本聪明伶俐,颇有才华他一直以来,寄予极大的期望即便知道这孽障整日放浪形骸,还是一直对其鼓励劝勉,从未放弃

可是如今,看看这孽障都在做些什么?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毫不顾忌身份,对一个小小的童生出手,甚至还赤膊撸袖的亲自上阵,这让李东阳大为失望

他更失望的,不仅仅是儿子舍重取轻、心胸狭窄而是这个儿子政治手腕的幼稚和粗糙

这点小事儿,至于要弄到朝堂之上吗?非要推自家老子去冲锋陷阵吗?以李家深厚的政治背景,只要随意在人前露几句口风,争着抢着去为李家平事儿的人简直不要太多哟,又何必要自己去担这些风险?

更何况,对手只是个下面县城里的小小童生,胜之不武,败之有愧,有必要吗?

李家的子弟,可以纨绔,可以平庸,甚至可以霸道,但是绝不能缺少政治智慧!这个儿子,不能这样下去了!

想到这儿,他微微阖上双眼,淡淡的道:“再有两月便是乡试了,从明日起,你要安心在家温习功课,不准出门!”

李兆先正满心期待的等着老爹的赞赏呢,哪成想猛不丁就被禁足了这和预想的结局,实在差的太大太大了,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不由的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嗯?”李东阳见儿子呆愣愣的不说话,脸上微现不悦,冷冷的哼了一声

李兆先一激灵,这才回过神来,只觉的又是委屈又是愤怒,喘着粗气问道:“父亲,这是为什么?”

李东阳眼神波澜不动的望着他,却是一言不李兆先憋的快要吐出血来,却又不敢真和父亲去争论,喘息半响,只得忿忿的跺跺脚,应付的躬身一礼,转身大步甩门而去

屋中的李东阳直到儿子走远,这才长长吐出口气来,望着儿子远去的方向,喃喃的道:“为什么?为父希望你自己能找到答案,莫要让为父失望,莫让为父失望啊……”

李府中的这场父子之争无人知晓,可同在京城之中,另一所豪华的府邸中,也有人拿着同样的东西正愁眉不展

苏宏来到这京城已经三个月了,正如李兆先因为妒忌,所以时刻关注着武清的苏默一样,作为父亲,他更是放不下这个唯一的儿子所以,虽是远在京都,但武清生的事儿,他也总能第一时间知道

若说开始的日子,听闻儿子做了治灾吏员,又做出许多大事儿来让他欣慰,那么,今个儿拿着这张《童话》的乐谱,他便是满心的担忧了

国公,在大明一朝可是真正的顶层阶级虽然只是武勋,不参与朝政,但是朝中任何的动向,都会第一时间知晓所以,前阵子朝堂上对儿子不利的传闻,他也听说了

如同苏默猜测的那样,当初他正是拿了那个,本来嘱咐苏默逃离时带走的东西来了京城

这东西其实就是一个信物,是当年苏默的祖父与上代英国公张辅之间的信物

苏默的祖父叫苏焕,当年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条好汉,人称“江南第一刀”,使得一手绝妙刀法,纵横南北,急公好义,结下无数善缘

而上代英国公张辅,也曾在江湖上混迹过一段不短的时间,某次因事偶然和苏焕结交,受了苏焕的恩,这才有了两家的交情

只是后来张辅回京继承了英国公的爵位,和苏焕的身份已是天差地别苏焕便也不愿让人说自己攀附权贵,更怕给张辅带去麻烦,死前便留言非到关乎生死之事,永远不准动用这个信物

苏默的祖母也是早亡,所以苏焕死后,苏宏孤身一人,便离了家乡四处游学直到遇到了苏默的母亲,两人成亲后有了苏默,这才在武清安下家来只可惜苏母生下苏默后不久便离世而去,只剩下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若不是苏默突然爆,苏宏只怕都要忘了这个信物了上次在四海楼有了疑虑后,又遇上了韩杏儿的事儿,这才让苏宏想起来,也最终下定决心,要为儿子找个硬扎的靠山

他虽然学识一般,但却绝不缺少智慧以儿子这展的趋势,还有那忽然转变的性子,这还没怎么着,就已经对上了田家这样的豪强,怕是日后定会碰到比田家更加强大的敌人到时没依没靠的,一个不好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啊

苏家仅余苏默这一根独苗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这可不就是生死之事了吗?如此,动用这件信物却也不违背老父的遗嘱

就这么着,他辞别了儿子,独自来到京城到了英国公府,呈上信物,当即得到当代英国公张懋的热情招待

当代英国公张懋原本就是个爽直的性子,一通酒下来,和苏宏谈的极为投机,再加上祖上的交情恩德,当即便和苏宏以兄弟相称这也才有了派出福全和石悦,往武清伺候苏默的事儿既然兄弟相称了,那苏默就是自个儿的大侄子,是自家人送两个家人过去伺候,自也是题中之义

苏宏感念至极,又见有了英国公亲自派去的家人照顾儿子,便也放下了心,便毛遂自荐,要留在府里帮助打理杂务,等同于一个管事的身份,这却是某种意义上的卖身为仆了

张懋极力阻拦,但架不住苏宏坚持,最后知道这其实也是苏宏的骄傲,只得应了下来但是却暗暗吩咐下人,必须以礼相待故而,在整个府里,苏宏更像一个客卿的存在由此,很多消息自也会呈送给他一份,尤其是关于苏默的

“贤弟何必杞人忧天?不过就是个曲子嘛,又碍的什么大事儿?”相对苏宏的担忧,英国公张懋却是大不以为然

苏宏叹口气,摇头道:“兄长也是官场中人,岂不知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默儿只是个小小的童生,又远在武清,上次却能把事儿闹到圣上驾前,可见其中别有因由如今这东西,倘若被有心人利用,说不得就又要生出事儿来啊”

张懋沉默了,他身处朝堂之中,如何不知里面那些蝇营狗苟的腌臜事儿?有时候,有些事儿你想躲都躲不开你不去算计人,却免不了有人来算计你,苏宏的担忧确实也有道理

想的郁闷,不由的烦躁的一挥手,怒道:“某倒要看看,谁敢算计我大侄子,却须放着本公不死!”

对于他的咆哮,苏宏只是苦笑,张懋本就是个武将,便是这般脾性,当下拱手谢过了

略略放心之余又忍不住怒道:“这个孽子,便不肯安生!那韩氏的事儿刚解决了,怎的又扯上什么名妓了?真真混账!”

他也是真急了,这个儿子太不省心了!

正扯着胡子运气的张懋听了,忽的猛然眼睛一亮,转头笑道:“咦?说起这茬儿来,贤弟何不去找找你那亲家?正好也试试,看他认不认这壶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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