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这会儿反倒不着急了他也想看看,这个小公爷的性子人品究竟如何
倘若是徐鹏举退出,他也不会见怪,该是朋友还是朋友只不过,也只能是做个玩得来的朋友就到头了
但若是徐鹏举真能勇于担待,那无论外人如何评价他,无论徐鹏举自身多么不堪,他苏默都将把他当做可交托性命的兄弟
这种考虑,他自己不好主动去做,也不会刻意去做来自后世的名言早有说过:所谓忠诚,只是背叛的价码不够
所以刻意的去搞什么试探考验之类的,几乎就是自寻烦恼但是若通过意外的机会来检验一下倒是可行至少,也能大约了解所谓的价码的尺度不是
所以,这一刻,他沉默了只捏着酒盏把玩,也不催促,静静的等待着
他和张悦不说话,另一个徐光祚本就是个惜言如金的闷葫芦对场中的局面毫不理会,眼皮耷拉着,只优雅的喝酒吃菜,看也不看一眼
徐鹏举额头上渐渐有汗沁出来了说实话,他真的没什么才能甚至在南京之时,下面的士兵都直接称呼他为草包
可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友情的渴望出身于公侯之家,平日里见惯了各种尔虞我诈、相互利用平时因着他身份的缘故,围绕在他身边的奉承讨好、阿谀谄媚也见的多了
但越是这样,他便越渴望真正的友情而在这些日子通过和苏默的接触,从开始的算计和别有心思,渐渐的转为不知不觉的融入,直到如今的沉浸其中,享受其中
苏默从不会刻意讨好他,甚至对他毫不客气魏国公世子的身份,仿佛在苏默眼中跟邻居的孩子没任何区别
但就是这种不客气,这种不讨好,总是透着一种平等的尊重;平平淡淡的话语,肆无忌惮的玩笑,毫无顾忌的打闹,无一不令他沉醉这,才是真的友情,他渴望的友情
没有父母、祖父的训斥教训;没有身边属下的期望和索取;没有家族期盼的那无形的压力
有的,只是轻松是自由、是放飞、是欢快、是温馨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肆意的享受这一切,再不需要去考虑自己什么魏国公世子的身份了他终于解脱了那份桎梏
但是,在这一刻,就在张悦淡淡的说出那五个字后,他蓦地现,原来一切都没变他生于魏国公府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必须背负的责任
退出,他将尽管继续没心没肺的胡闹瞎玩,不必去考虑什么责任之类的而付出的,就是这份意外得来的,他曾经无限渴望的友情
而若是不退……
他脑中闪过爷爷、父亲、母亲、兄弟等等等等,无数张脸庞选择,原来竟是这么残酷
他纠结着,感情与理智不停的碰撞,让他一张脸甚至都有些狰狞起来
渐渐的,一直以来的软弱又再浮了上来,所谓理智,渐渐占了上风
“我……”
他慢慢抬起头来,张口想要说话一个话音才出口,却不由的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声音是如此暗哑,仿佛如黑夜里野兽受伤的哀嚎目光不敢看向苏默,只怕这一看过去,自己都将无法面对自己
所以,他的目光微微偏转看向一边,避开所有人的视线他知道,张悦和徐光祚的眼神中,除了鄙视和轻蔑外,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成分
就在他将要吐出最艰难的退出两个字的一刻,眼角余光偶然划过仍在自斟自饮的徐光祚,猛然间一道灵光自心头闪过
不对!不对!好像有什么事儿,是自己忽略了的究竟是什么呢?他苦苦的思索着,努力想要抓住那一闪而逝的灵感
眼神无意识的转动着,正迎上张悦讥诮的眼神那眼神……
忽然间,那消逝的念头突然明晰起来只短短一瞬间,他猛地省悟过来,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张悦的眼神中有轻蔑、有藐视、有不屑,还有讥诮但是除了这些,还有的却是隐藏不住的得意和笃定
对,就是笃定!
笃定!他凭什么笃定?他身份跟我一样,谁也不比谁高家世也是一样,包括旁边那个更亲的堂兄弟这两个人,都和自己一样,是指定的继承人
他们俩从京里迢迢而来,他们身后的长辈岂有不知道的?既然如此,那说明什么?说明这事儿原本就是两家早就达成一致的!
两位一等国公共同达至的事儿,他们敢做,自己又有什么不敢的?
想到这儿,他再无犹疑原先的重重压力,霎时间尽数消散抬头定定的望向张悦,眼神中满是坚定,再无半分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