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京城,乾清殿里,弘治皇帝听着报来的消息,手一抖,朱笔顿时滴下老大一滴朱墨,将一份奏章污了随后失态的起身,一把夺过老太监杜甫手中的奏章,仔细看了起来
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后,弘治白皙的面庞上急遽的升起一抹潮红,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放出骇人的光芒那份奏折被他死死的捏着,用力之大,连骨节都泛着一种青白之色
“……钦差副使苏默,擅自攻击蒙古二王子济农……堆塔尔河畔大破之,济农孤身而走……达延汗怒而发兵,并遣使来朝问责……”
他来回的在大殿上踱着,嘴中低声喃喃念叨着,眼中神色变幻,似喜似怒,不一而绝
老太监杜甫弯腰低头,垂手恭立着退到一边,面上不见丝毫波动,心中却是不由暗暗叹息一声
他伴驾十余年,最是了解这位主子的心思如今看似好像是愤怒不已,实则心里不定怎么开心呢
蒙古屡屡犯边,年年烧杀抢掠,大明苦其已久然而每每出击,要么是无功而返,要么就是被打的狼狈而回,只能依仗边关的城高墙厚死守不出
可以说,自土木堡之后,大明对蒙古的战斗,几乎就没有一场胜利过堂堂天朝上国,委实是大失脸面
好在朝中几位阁老巧妙设计,暗中提前在草原布局,不单单以朵颜三卫予以掣肘,还暗里支持国师亦思马因,以及更远的瓦刺部无数金银钱粮,这才表面上维持住了平衡
弘治帝雄才大略,从先帝手中接过这个烂盘子后,励精图治,勤修德政,看似一心扑在国内吏治民生之上,实乃一代仁君但杜甫却知道,这位帝王其实无时无刻不想着雪那土木堡之耻只不过自家军队不争气,国力又空虚疲弱,那想法终归只能是想法,不得不深藏心底,不敢露出半分
这次苏默身在关外,却忽然爆出这么一桩大胜,弘治皇帝看似恼火,实则却是喜不自胜只看陛下那忍不住一挑一挑的眉毛,便可窥见一斑了
“这不晓事的东西,简直胡闹!罔负朕对他的栽培爱护,哼,堂堂一个大明才子,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这打架都打到人家家里去了,真真是失礼之至!”
果然,弘治帝来回踱了几步后,忽然忿忿的将手中奏折往御案上一摔,恼怒的叱骂起来与此同时,目光还不断的瞥向杜甫和一旁的起居舍人
那起居舍人不觉,仍是埋头记录,奋笔疾书,将皇帝的言行真实的记录下来
杜甫却是再明白不过,这你喵的哪里是叱责?分明就是偏袒嘛听听这说的,原本是一件国与国之间的外交事故,生生被弘治帝说的如同小孩子顽皮打架了陛下这歪楼功夫,也是没谁了
“是,陛下说的是这小苏大人号称才子,可偏偏这些个才子大抵都是疏狂性子,跟人争吵相斗从来只顾什么经义圣言,不免就忽视了礼数呵呵,不过小苏大人终究不过才十六,有陛下这般英明仁爱之主的教导,成为我大明栋梁,不日可期啊”
好吧,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主子什么奴才,不外如是了杜甫这也是一点节操不要了,弘治帝把苏默的擅起边衅说成小孩子顽皮打架,他就敢更进一步,直接成了争吵相斗,这真真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啊不过话说回来了,太监有过下限吗?人家下面原本就没有东西好伐
听着杜甫这般不要脸的捧哏,弘治帝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但是面上却冷冷的哼了一声,怒道:“这混账东西,朕看他是朽木不可雕也十六岁了,还算小吗?朕十六岁时……罢了,传内阁刘健、李东阳、谢迁入宫见朕,这事儿终要拿出个应对来”
杜甫恭声应是,转身往外传旨去了心中却暗暗叹息,这便是简在帝心了吧皇帝竟然拿自己出来和他比较,便是皇子龙孙也不曾有过的事儿吧这分明是将那小子当做自家晚辈看待的待遇啊
这么想着,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日后再对上那苏讷言,一定要小心说话才是
内阁本就在皇城内办公,离着乾清殿并不太远旨意传达下去后,不过两刻功夫,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