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身旁的常罴浑身绷紧,嘴角狠狠的抽搐着,咬着牙缝儿跟旁边的胖爷低声道:“胖爷,老大这也太假了”
胖爷不动声色,头不动脖不转,也闭着嘴从唇缝儿里低声回答:“这才哪到哪儿,好好学着吧”
这还哪到哪儿?常罴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顿时高山仰止起来
那边厢,于冕怒也不是笑也不是,这个场合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地方苏默这个不学无术的副使可以装疯卖傻的失礼,他这个正使却不行
“苏副使,你当先与蒙古可汗见礼才对,莫要丢了国体!”于冕咬牙,恨恨的低声提醒道
“啊?蒙古可汗?怎么可汗也来了吗?唉哟我去,这不对啊,怎么可能我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副使而已,怎么当得起可汗亲迎呢?弄错了,于大人你肯定是弄错了哈,我知道了,于大人你是跟我开玩笑呢吧,哈,于大人你真可爱”
可……爱……?!于冕差点没晕过去,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顾衡看看这架势不对,哪里还顾得上谮不谮越了,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扯住苏默,拉着他转过身子对着那边木然的达延可汗和一干蒙古王公,低声道:“苏副使,莫要耍了,国事要紧”
他这会儿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分明就是故意的看似胡闹嬉笑的举动,实则是为大明使团的遭遇讨公道呢
你达延可汗不是冷待我大明使团吗?那我便现在装糊涂冷待你反正从名义上来说,他苏默不过是个副使,年龄又小,无论从公事角度还是个人见识上,便有所错认也没谁能说出什么来
不见他连自家顶头上司、钦差正使都认错了吗?一个连自己国家的族人,顶头上司都认错的年轻人,你能苛责于他没认出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别国国主吗?
这且不说,没听他刚才说的吗,他只是个副使,按规格是绝不应该由蒙古可汗亲迎的即便换成正使都不一定享受的到这种待遇,他一个小小的副使当然就更不可能了
这说法原也没有半分错处,可是这事儿他不是有例外和特殊性吗?你他娘的胆大包天的灭了人家两个万人队,又抓了人家可汗俩儿子和一员大将,这尼玛投鼠忌器之下,谁能还按照正常程序来对待你这个副使啊?这完全就是假痴不癫,摆明了耍无赖嘛
对这种赤果果的报复反击,顾衡虽然有些心惊胆颤,但心底却终是有种热乎乎的温暖这让他感到了一种孤身在外的游子,受到了委屈后,终于找到了亲人依靠的感觉
而且显然,这种感觉不单单是他有,连同使团的所有人都有只要看看使团其他人此刻看向苏默热切的眼神,便可见一斑了
不过这种感觉虽好,但也要适可而止不见那边达延可汗和众蒙古王公都快要暴走了吗?苏小大人能为他们这些人撑腰讨公道,他们也得为苏小大人着相,不能给他招来麻烦
是以,他这才赶紧站出来,暗示苏默火候差不多了
苏默眯着眼深深看了他一眼,两人眼神相对之际,迅捷的都从对方眼中了悟了其中的含义
苏默咧嘴一笑,忽然游目四望,便如真的刚刚发现了那边的达延可汗似的,假假的失声大叫道:“哎呀哎呀,那边那位,对,就是那位高大威猛、一脸威仪的是什么人?看上去就不似凡人啊,莫不就是传说中漠南漠北草原的拥有者、掌控者,威凌北方俄罗斯和欧罗巴诸国的伟大战士、第一勇者、智慧与美貌并重…..咳咳,不是,是智慧与武勇并重的盖世君王,蒙古国主,孛儿只斤?巴图蒙克汗王殿下吗?”
好吧,顾衡承认,他此刻真的想要呕吐了这尼玛也太*裸了,太恶心了,完全不要操守,不要下限了有木有?苏副使啊,好歹你也是鼎鼎有名的大明才子,儒家门生啊,这样不要脸的奉承蒙古人真的好吗?
好不好?别人不知道好不好,但是显然达延可汗和众蒙古王公们觉得是大好啊
随着苏默一连串的排比词儿出口,达延可汗原本那张阴沉的脸,渐渐的越来越是缓和,头也是越仰越高,到了最后,已然是彻底呈四五度角,鼻孔朝天了这还不说,那张大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儿后面了
顾衡和一众大明将士不知道的是,苏默这种说词还真不是什么无下限的奉承,而实在是西方人才通常所用的一种语法句式罢了
与东方人讲究含蓄谦逊不同,西方人却是更重直白而夸张无疑,地域性更邻近于西方的蒙古兄弟们,显然对这一套很是欢喜
这个叫苏默的大明副使,似乎比那些大明人实诚可爱多了呢包括达延汗在内,所有蒙古王公大臣们,此刻心中不约而同的浮起这样一个同样的念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