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冕哈哈大笑,脸上尽是讥讽不屑之色达延可汗脸色愈发阴沉下来,重重的哼了一声,冷然道“但不知于大人笑些什么”
于冕笑声一敛,就马上昂首应道:“大汗,我中原有句话,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大汗一再提及公平,臣下请问,那为何昨日晚间,却听闻有人欲逼迫我大明副使,以文人之身对抗凶蛮奴隶?莫非此便为大汗所谓的公平否?”
达延可汗一窒,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目光不由的瞟了兀木尔一眼,心中又是恼怒又是羞惭若不是昨晚闹出那么一码子事儿来,如何让这老儿今日这般说嘴?真真可恨可恼
“于大人只知其一未知其二,昨晚之事,虽不和规矩,但最后本汗不是已经处理了吗?最终也没让事情真的发生,那便如何谈的上不公?然而今日此刻,你们这般施为,不肯退让半步,嘿,可是摆明要欺我蒙古,羞辱本汗吗?却不知由此使得两国交恶,生灵涂炭,于大人可担得起这责任?亦非大皇帝陛下之愿意否?”
达延可汗一句话将昨晚之事带过,却抓着眼前事儿不放,言语中威胁之意,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
众大明使团中人纷纷变色,齐齐将目光看向于冕和苏默二人话到了这一步,已不是简单的一场赛事了,而是上升到了两国邦交的高度,别说他们,便是苏默这个副使,都不好随便发言,只能由于冕一言而决了
可这话真心不好答若不应,真被蒙古借此借口,引发了两国之战,那回去后妥妥的一个大罪是逃不过的;可若是应了,岂不摆明了让苏默这个副使出糗,任凭其被蒙古人羞辱?
众人便再如何对苏默有信心,却也知道,一旦真的靠真本事比过,苏默一介文人,是无论如何也胜不过出生就在马背上的兀木尔的
可偏偏这话不能明说,否则岂不是未战先怯,等若自承不如,真个应了大明不如蒙古之言?这却亦等若丧失了国体,大失朝廷体面倘若回去,就等着被御史弹劾吧
于冕脸色难看至极,一时间左右为难,但却知道此时决不能有丝毫迟疑否则传扬出去,说大明钦差被蒙古汗王威胁恐吓,不得不退让雌伏,那必将成为终生奇耻大辱这耻辱不单单是他于冕个人,更是大明朝廷的
“下臣尝闻,君不以势欺下,上不因嬉迁怒今日之事,不过一寻常赛事耳,而今大汗非要由此以政国事,下臣不敢苟同然下臣虽无力拦阻,但为了国家荣耀,却可不惜贱命,当以颈血溅之,以卫吾皇尊严!大明万岁!吾皇万岁!”
老头儿昂然而呼,满面愤然说话间,使劲扯下冠帽,伸手往旁边卫士腰畔抽出长剑,毅然决然的便往脖子上抹去
这一下变发突兀,众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达延可汗却是惊的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失声大叫道:“不要!快拦住他!”
只是事发突然,众人哪里反应的急?眼看着老于冕便要溅血五步,旁边忽然一手探来,只轻轻巧巧的三指捏住剑脊,生生的将那剑定在脖颈处半寸之处,再也不得寸进
有风吹过,轻飘飘几根白须随风而起,却是这一下横剑自戕极是用力,锋利的剑刃切过,先将老于冕颌下胡须斩断了数根
众人至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当即齐齐上前抱腿的抱腿,扯胳膊的扯胳膊,手忙脚乱的将剑抢下来再看向那千钧一发之际,捏住剑脊的人,正是苏默的随身护卫:胖爷
达延可汗直到此刻,才长长的吐出口气来,不觉抬手抹了一般脑门,那上面已是布满了冷汗再看向胖爷之时,眼中大有庆幸感激之色
早听闻苏默身边有个超级高手随扈,想来便是此人了今日幸得有此人在,否则一旦真个让这于冕死在眼前,传扬出去,达延可汗便半分道理都站不住,必将为天下唾弃而那样的话,不但与大明彻底撕破了脸,更是等若逼着大明和亦思马因合力来攻,蒙古便再如何强悍,以一敌二之下,后果也是殊难预料了
这老家伙,恁的刚烈倔强,不过一句戏言,何至于此?达延可汗边擦着汗,边心中暗暗腹诽若他能知道后世的用词,怕是定要大喊一句:你妹,闹着玩下死手,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他却忘了,以他方才那般逼迫,实在是无形中把于冕逼到了墙角上,再也避无可避老于冕固然是性情刚烈,却也真心没办法了,只能以死对抗,才能化解进而形成反击
只不过正如力与反作用力的关系,使出的力道有多大,则必然反击的力度便多大这般正比的关系下,达延可汗受到的反噬可能不难受吗?
他这边又是懊恼又是憋屈,却是不敢再来刺激这个疯老头了只得悻悻的勉强挤出几分笑脸对于冕道:“老大人这是作甚?本汗不过一句戏言耳,怎可如此罢罢罢,左右不过一笑耳,贵使非要以熊赛马,我蒙古接……”
“且慢!”就在达延汗被逼的无奈,准备忍着气应下之时,忽然冷不丁一声轻喝,将他的话头就此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