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琰没有说话,顾雨霏却是走向他们:“爷爷。”

她靠在老爷子轮椅边的椅子上,伸手去轻抚他满是皱纹的手背,然后握在手里:“如果您真的打算去,我们帮你。”

秦慕琰顿时看了她一眼,顾雨霏却没有看他,而是轻握着老爷子的手,耐心的说:“现在的交通这么发达,的确,不坐飞机,也可以坐汽车,坐船,只要您把身体好好养一养,养好了我们就去,行吗?”

“你这丫头也是在敷衍我。”老爷子气的直接将手从她手中抽了出来:“我这么大年纪了,瘫了就是瘫了,杵着拐杖站起来走几步都都不上十步,腿脚这么不灵便,你以为我是五十岁之前啊,现在的骨头都老了,根本不会恢复了,我只能保持不再恶化。”

顾雨霏的视线暗了暗,老爷子说的没错,人老了,有几个能真的恢复成从前的样子,只要不再恶化下去,就已经是最好了。

她转过眼,看向秦慕琰,秦慕琰亦是看着她。

她知道他不想让老爷子去见他外婆,有些东西,即使是一句对不起又能怎么样。又或者,他不想老爷子去了之后,引起什么不必要的争端,影响到他们两人现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日子。

她又看了他一会儿,犹豫了一下:“这样吧,爷爷,我们商量一下,看看怎样做最合适,行吗?”

“你们只要商量看看怎么送我过去就好,不用研究合适不合适,我老了,有些事情也看得清楚,你们两个在怕什么,我也知道。我不想影响你们年轻人,就是因为不想影响你们,所以才更要去见见她。毕竟是我负了她,是我伤了她,该做的,总要去做啊。”

老爷子看着秦慕琰:“小秦,爷爷知道自己没办法要求你做什么,可是怜芳她恨了一辈子,我不想她以后带着对我的恨闭眼,你就当是成全我们两个老人,让我去见一见。”

“您想见她,如果她知道你来了,却拒而不见呢?”秦慕琰认真的问。

这一点,老爷子显然是想过,他呵呵笑了笑:“那我就在门外等。”

“等多久?一天?两天?”

老爷子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显然也是认真的,他看着秦慕琰的时候,显然这所谓的一天两天都不是问题,哪怕是一直等到死。

秦慕琰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顾雨霏在旁边握着老爷子的手说:“爷爷,我帮您。”

老爷子点点头,但却知道雨霏想帮他,也要看秦慕琰同意不同意,秦家同意不同意,于是老爷子还是看向秦慕琰。

秦慕琰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我安排。”

老爷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半分的轻松,似乎马上就可以踏上去见她的路,便觉得轻松了许多。

之后秦慕琰和顾雨霏去院子里帮王妈拿东西,见秦慕琰走在前面,顾雨霏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站在花圃前不知望着哪个方向,不知是在想什么,便走过去,轻声说:“你不想让爷爷见她。”

秦慕琰的手随意的放在花圃前的栅栏上,淡淡的说:“说实话,确实不希望他去见她。”

“你是怕外婆见到他会受到什么刺激,怕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顺利,生怕两个老人互相不能原谅不能接受而……”

“雨霏,你们女人把事情都太过理想化,听了一个故事后,又想的太过美好,以为一切都可以因为感情而变的顺理成章。”秦慕琰平静的说:“可是我外婆其实也不能说是恨了一辈子,她只是后悔。后悔当初救了顾占中,否则她的一生也不会过的这样悲凉。”

“我觉得,她应该是不恨,她不明白自己当年为什么会救了这样的一个人,顾占中性子太过刚烈,也太要面子,他喜欢的东西得不到,宁可毁掉也不让别人得到。她应该是后悔更大于恨吧。”秦慕琰轻叹着说:“即使他去了y市,外婆她也不一定会见他。又何苦再让他经历这种长途跋涉。”

“有些事情毕竟不是咱们两个人能算得到的,咱们毕竟是旁观者,不去试一试,谁又知道结果呢?”顾雨霏轻笑:“你外婆毕竟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我的体会应该比你更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