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爷放心,宫里边我都安排好了,准保让他和珅有来无回,不过……”
“不过什么?”高恒急忙问道。
“主子娘娘说了,高爷手里有个手绢,乃是娘娘心爱之物……”
被春喜似笑非笑的盯着,高恒浑身都不自在,前思后想了片刻,到底还是性命重要,探手入怀,掏出一块上绣兰花的淡粉色绢子,摩挲了片刻,依依不舍的递给春喜说道:“不是我拿了娘娘的绢子不给,实在是这上边的兰花绣的实在雅致,针脚又密,加上那词儿清新隽永,这才……公公回宫,千万帮我说些好话,莫让娘娘因为这事恼了我……松阿泰,去我房里把南边送来的那块手表拿来……知道公公见识广,多新鲜的东西在你那儿都不新鲜,不过那块手表做工精细,难得小巧玲珑,还能戴在腕子上,与怀表不同,我挺稀罕的,就是我长的黑,跟那表带子不衬……”
春喜虽未见过手表,不过怀表见的多了,自己身上就带着一块,想来不过是从怀中戴到手腕而已,并不十分感兴趣。不过也知道这是高恒对自己示好,并不打断对方,静静听着,心思却在手里的帕子上,定睛看去,见淡粉色手绢上兰花旁边用金黄丝线绣着几句小词儿:“兰花辞,兰花织就却迟疑,唯恐被人轻裁剪。一场聚首,两处分离,无计再相随”,他虽认字,文化并不深厚,不懂其间意思,只知道与令妃说的内容并无出入,知道高恒并未骗自己,顿时心头一定,小心翼翼的将手绢揣入自己的怀里,一边想着自己拿回了如此重要物事,令妃娘娘对自己的奖赏,一边笑眯眯的听着高恒说话,直等到松阿泰拿来了手表,又与高恒推让一番,这才客客气气的戴了手表,告辞高恒,从后门出了高府回宫。
高恒得了令妃出手相助的信儿,按理说应该放下心来,不过毕竟此事性命攸关,一颗心依旧吊在半空,忽忽悠悠,毫无睡意,四更天刚过,便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换了官服,直奔大内而去。
今儿个恰逢大朝,宫禁开的早,到了东华门,早有侍卫侍立,见了高恒,尽皆恭敬的打千儿问安。
一个二等虾跟高恒相熟,起身笑问道:“国舅爷一向踩着点儿进宫,今儿个这是咋了,傅中堂前脚刚进宫,您这后脚就跟着来了,商量好的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高恒本来无心与这些侍卫打趣,此刻听说傅恒入宫,顿住脚步问道:“怎么,六哥也进宫了么?就他一个人?”
“可不么,宫门刚开不久六爷就来了,急匆匆的,像是有什么大事似的,轿子都没停,他是军机首辅,咱们也不敢掀开他的轿帘子看不是,倒不知道轿子里是否坐的有别人。”
和珅不会坐在傅老六的轿子里偷着入宫吧?虽然还没得到和珅入城的消息,高恒仍旧心头不安,随意应付几句,撩下一句:“若是看到和珅入宫,速去军机处报与我知道。”一夹马腹,匆匆而去。
昨夜军机处于敏中值班,高恒本来要去找他探探消息,刚到景运门,就被春喜截住了。天还没亮,昏黄的灯光下瞧不清春喜的脸色,这让犹如惊弓之鸟般的高恒好一阵心惊肉跳,匆忙问道:“和珅见到主子了?”
“他才从二品,没有主子召唤,宫门下钥,他能入宫?”春喜难得看到高恒如此失措,心底暗笑:“爷别急,几个门咱家都安排了人,一切准备就绪,单等他入宫……你说那账簿,他一定会带在身上吧?这是关键,不然折腾半天,得不到账簿,搞不好就会被他反咬一口,主子爷可不是傻子,心里亮堂着呢……”
“那账簿是他保命的东西,换成我,除了亲手交给主子,绝对不会放心任何人!”高恒推己及人,肯定的说道。
“这就好,奴婢也是这么想的!”春喜点了点头,冲前边一努嘴:“崇楼那边的管事与我相熟,咱俩去那边歇着,让他给咱们弄点小菜,边喝酒边等消息,爷觉得如何?”
高恒点头,心里总觉的不安,好像错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只是任凭他挖空心思,依旧想不起来,只能归结到自己心中不安,杯弓蛇影上边,自失的一笑,强自镇定,随着春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