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王军的好多人都闭上了眼睛——形势比人强,虽然经过郑信打气,只是面对着庞大的象群,每个人心里仍旧不可避免的升腾起一股回天乏术的悲凉。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象军背上的缅甸军,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像是狩猎的勇士,狂热的盯着眼前的猎物,耳边轰隆着象蹄踏过大地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甚至能够听到人体骨骼断裂粉碎的声音夹杂其中。
突然!
一声低沉,却十分具有穿透力的咆哮从吊篮的旁边发出,紧接着,好像在为这一声蓦然出现的咆哮伴奏一般,又是几声咆哮,随即,两头雄壮而又威武的巨大狮子出现在和珅的旁边,一名黑衣少女端坐在其中一头狮子背上,口中发出一声清啸,这啸声若凤鸣一般,紧接着,又是一声长啸,比那凤鸣般的啸声略显雄浑,便若龙吟一般。两股声音刺穿震人耳膜的象蹄踏地声音,相互缠绕着直冲云霄,经久不衰。在这两股啸声的刺激之下,又有几头母狮子从吊篮内鱼贯而出,蹲踞在两头雄狮旁边,跟两头雄狮一起,怒视着庞大的象群,仰天咆哮起来。
人们已经听不到象蹄踏地战鼓一般的声音,只有一粗一细的两股龙凤之吟夹杂着狮群的咆哮在耳边回荡,声音未止,本来齐刷刷推进的象群突然止步,迟疑了仅仅一瞬,就突然间调转方向,用比来时还要快无数倍的速度往回冲去。象群的数量虽多,只是依旧无法抵抗对于狮子天生的恐惧,发足狂奔,乱成一团,任凭驾驭者如何呵斥,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
直到此刻,和珅才抹了一把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左轮手枪冲天连开了三枪,啪啪啪三声脆响过后,一直在上空悬停着的两顶热气球内猛然丢下几枚已经引燃的燃烧弹,不偏不倚,正落在象群原来的前锋,如今的后防线上,火焰蒸腾而起,热力四射,更加加剧了象群的恐惧,队形愈加散乱,加快速度冲着原本等着收割人命的缅甸骑兵冲去。
狮群也在这样的火焰下受到了影响,却在慕容的几声呵斥之下老实下来,被慕容赶到吊篮里边,随即缓缓升了起来。
“福宝,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上马,让郑信进攻!”和珅猛推了已经看呆了的和琳一眼,往春梅背上一爬,示意她赶紧躲开。他可不想没被大象踩成肉泥,却被冲锋的勤王军踩成肉饼。
战争进行的十分顺利,原本蓄势待发,准备等象群冲散勤王军后再上前打扫战场的缅甸骑兵们再也想不到象群居然会倒戈而回,数量更加庞大的骑兵队伍聚集在一起,根本就躲避不及,被惊恐的大象们一冲,人仰马翻,顿时乱作一团。
受到大象的影响,加之狮子群那几声咆哮,骑兵胯下的战马也炸了群,根本就不听人指挥,自顾调转马头,发足狂奔,根本就顾不得背上主人的死活。这可苦了那些淬不及防下被颠下马背的骑兵,一旦落地,绝对没有再站起来的机会,很快就被象蹄马蹄踩成了肉泥。
人的哀嚎,马的悲鸣,兵器坠地声,金铁交鸣声,扯着嗓子吆喝声,红着眼睛怒骂声,乱七八糟,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幸好勤王军的骑兵也受到了狮子咆哮声的影响,耽搁了工夫,给缅甸军赢得了一丝宝贵的时间,得已勉强重组阵型,却在杀机凛然的勤王军面前没了士气,一触既溃,落荒而逃。
郑信自然不会放过这样难得的杀敌机会,挥舞着手中的宝剑,指挥手下骑兵紧追不舍。
莽驳最先控制住了坐下的白象,嘶吼着想要重新组织阵型,却徒劳的发现,胜负的天平从那名带着狮子的年轻人一出现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开始从己方向勤王军方向倾斜,任凭他如何的努力都是枉费心机,只能愤怒而又颓然的看了一眼高空中那几个飘荡着的球状物体,咬牙切齿的记住了那名年轻人的相貌。如果可能,他真想将其抓到自己的手里,生啖其肉,生饮其血,也难消他心头冲天的恨意。
“莽驳小儿,哪里走!”郑信远远的看到一名身着铠甲的年轻将领坐在一头巨大的白象之上,作势欲逃,急忙催动胯下战马,挥舞着手里的宝剑追了上去。
此刻在郑彩蝶的要求下,已经有骑兵将胯下的战马让给了和珅与春梅,听到郑信这一声大喝,和珅眼前一亮,急忙抖动缰绳,指挥着战马往郑信与莽驳的方向追去,春梅不敢怠慢,急忙跟上,唯恐乱军之中和珅出点意外。
和琳知道春梅的功夫了得,有她照应,自然不用再担心和珅的安危,催动战马,杀入了乱军之中,抢过一柄狼牙棒,左冲右突,手下无一合之将,简直如天人一般。那些原本因为和琳的年龄有些看不起他的勤王军上下也看呆了眼,不时为其大声喝彩,由衷的佩服起他来。
当时情况紧急,郑彩蝶急切间泄露了自己的心事,此刻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虽然也担心和琳的安危,只是不肯再跟在他的左右,而是尾随在了和珅的身后,手里擎着一把短弓,不时冲着缅甸军射上一箭,频率虽不甚高,绝对箭无虚发,居然也杀死了不少敌人。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缅甸军大势已去,根本就没了杀敌的士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没命介似的狂逃。勤王军追在后边,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杀了个痛快。
莽驳猜测出了郑信的身份,本就大败,正愁找不到出气的地方,一听郑信大叫,也不顾勤王军人多势众,喝止坐下白象,迎着郑信就冲了过去,口里大叫:“郑信老儿莫要猖狂,看我如何生擒于你!”
他心里有个幻想,心说万一能活捉了郑信,或可挽回今日战局,是以面对众多勤王军簇拥下的郑信,非但毫无惧色,甚至生出了一股兴奋,从白象一侧摘下一杆白腊杆长枪,双手平端,斜斜指着郑信。
白象彷佛也体会到了主人的心意,足下加速,象眼瞪着郑信胯下的战马,晃动着长鼻子,发足狂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