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李军门,你就别捧我了,我大哥早说了,此战首功非和珅莫属,我也是沾他个光罢了,”福康安嘻嘻一笑,说着话一碰明瑞肩膀,“是吧大哥?”
“就你会作怪!”明瑞宠溺的瞪了福康安一眼,大胜之后,一些平日里注意的东西也放松了些,环顾四周,见许多将领士兵们仍旧跪倒在地,灼灼的盯着自己,连忙伸手虚抬,“都起来吧,俗话说的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咱们再厉害,没有你们这些弟兄们前方拼死杀敌,也换不来今日大胜,这是上仰万岁爷如天洪福,下赖诸位将士一体同心,这才换得今日壮举!缅甸王莽纪觉一下文武百官并王后妃子一体成擒,而我军伤亡微乎其微……吩咐下去,大摆筵席,本帅今日要大摆筵席,为大家庆功!”
众人一听,齐声谢恩。有原本就跟明瑞的知道自己元帅本就是这般做派,不以为奇,那些从其它地方抽调而来的士兵们却被明瑞此举折服,欢呼声中,就连那些听的懂汉语的缅甸人都感觉明瑞之所以少年高位,果然并非幸至。
犒赏三军之事自然有人操持,不消明瑞操心。与李时升把臂进入东宫,先见了见莽纪觉,见其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气若游丝,根本就无力说话,好像随时都会咽气的样子,不禁想起就是眼前这个病秧子,打的大清损兵折将,一个大学士,两个总督都因他而亡,不由唏嘘万分,吩咐人好好侍候不得有误之后,转身出了卧室来至正殿。
哈国兴去处理宫人,观音保办理劳军事宜,众将都有职责,大殿中就剩下明瑞李时升与福康安三人,见明瑞神色不好,福康安正要动问,就见鄂勒哲特从殿外进来禀报“启禀制台大人,缅甸王后吵着要见大人,不知道……”
明瑞的脑海中回忆起城门前为首那名艳丽的角色女子,想了想,点头说道:“带她进来吧!”
鄂勒哲特领命而去,李时升也推言累了,出殿休息,殿内只余明瑞与福康安,福康安便说道:“大哥,我看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此来没准是美人计,你可得把持好……色是刮骨钢刀,古今多少英雄豪杰败在了这上头?”
“还用你说?”明瑞瞪了福康安一眼,缓缓寻了把椅子坐了,看都没看主位上那把雕龙刻凤的王座,“没听那些俘虏们说吗,莽纪觉重病之后,朝政都是由这个女人处理,想来是个厉害角色,倒让我有些好奇,莫非还是个武皇那样的女人不成?行了,先不说他,如今咱们总算是不负圣望,打下了阿瓦,这报捷折子怎么个写法,咱俩先参详一下。”
福康安见几上有橘子,抄起一个扒皮撕下一瓣往嘴里塞,笑着说道:“参详什么,调度指挥全歼全胜这功劳谁也不敢跟你争,即使不写,主子爷心里也明镜儿一般。首功不用说了,无论是当初木邦大捷,还是今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阿瓦,全赖飞军的热气球,这些都是善宝弄出来的,您也说了首功要给他,有此一功,他的爵位起码也得提三级吧,主子爷一开心,伯爵没准儿也不在话下。剩下的李时升哈国兴观音保等人,甚至包括远在暹罗的和琳他们,都有功劳,都不能拉下。”
“你说的在理,不过,善宝年岁还小,现如今咱们富察家已经两个公爷了,树大招风,包括你在内,都不宜再出大风头,我是这么想的,首功给李时升,毕竟此战除了你的飞军,他出力最多,不能寒了他的心。至于咱们弟兄,除了将战争过程一丝不拉的说明,其余一笔带过,不提我,不提你,更不提和珅和琳,主子爷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孰是孰非一眼就能看明白。这样,即显得咱们谦虚,又能收买人心,何乐而不为?”
福康安眨巴了眨巴眼,塞入最后一瓣橘子咀嚼着说道:“还是大哥想的周全,平日里我看我阿玛军政民政理财治安,都是全挂子本事,还有些不服气,心想宰相不过是协理阴阳之责,百官各有所司,何至于事无巨细样样躬亲,把自己累成那样?……今天听大哥这么一说,就这么个报捷折子都有这许多学问,我觉得实在是学到了不少……对上要示之以忠,对下,还要顾忌方方面面的人情利益。虽只蜻蜓点水般一触,倒比打仗费心的多。现在想想,观音保哈国兴没事,一直跟着你,李时升与阿桂走的近,阿桂与咱家是世交,不能不顾他的面子,就连和琳,都是他推荐过来的,还有那鄂勒哲特,和敬皇姐的独子,皇姐的面子要不要顾?额驸的面子要不要顾?那李时升说着首功都是我的,估计也是谦虚之词,真要抹煞了他,就算当面不敢说什么,背后保不齐就敢说咱们串通一气……这还只是咱们自己个的家事,缅甸这边,莽纪觉病重,真要绑缚京城的话,估计连缅甸都出不了就得嗝屁,还有那些文武,全部投降了,杀之有乱民心,不杀的话,留着没准儿就是祸害……”
“瑶林啊,你果然长大了!”明瑞拍了拍福康安的肩膀,接着又道:“你能想到这些,足见你用了心,好了,这些先不说,报捷折子就依着刚才咱俩议的,晚上将众将召集过来共同完成,暹罗那边,也要想办法通知和珅,告诉他这个消息,等过些日子局势定了,由你带领飞军亲自去支援他!”
“启禀制台大人,人带到了!”殿外鄂勒哲特的声音响起,明瑞与福康安顿时住口,同时将视线望向了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