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浑身上下早没了一点气力,可被纳兰搀扶着坐到了椅子上的纳九爷却是伸手在纳兰胳膊上用力捏了一把,这才扭头朝着旁边伺候的两个小徒弟说道:“赶紧上后面灶房瞧瞧去,帮着烧点水,没准一会儿大夫来了能用得上!”
瞧着两个小徒弟领命而去,纳九爷这才拿着自己衣袖擦了擦眼睛,扭头朝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纳兰低声说道:“我这可真是急糊涂了,估摸着严爷也差不离忘了这茬儿――上回严爷上咱们堂口里走响铃筹钱,为的就是让这位夏侯瑛荷姑娘能有钱买洋药治伤救人!听严爷话里头的意思琢磨着这位夏侯瑛荷姑娘要是不懂医、药,那共”
嘎然止住了话头,纳九爷小心翼翼地朝着周遭扫了几眼,这才愈发压低了嗓门说道:“那共产党堂口里,能把这么要紧的事儿,就这么交给个空子来办?我琢磨着,那位夏侯瑛荷姑娘明面上开着的瑛荷苑是个拾掇花草、整治猫狗的地界,可骨子里指定能治人的毛病!就你谢师叔家婶子,不也是叫她几支洋人的针药给打肉里头,病也就慢慢见好了么?”
抬手拭去了眼角的泪花,纳兰顿时也来了点精神:“那照着这么说我师哥真还能有救!?那这洋人治病的法子,有什么要准备的?我这就先准备着去?”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这辈子也就没见过洋人治病的路数啊”
也就是说话的功夫,火正门堂口大门前已经停下了一辆黄包车。跟在黄包车旁边的九猴儿一边急三火四地搀着抱着个医药箱的夏侯瑛荷下车,一边从兜里抓了把大子儿,一股脑扔到了车座上。冲着那跑得满头大汗的车夫叫道:“您还得在这儿等着,没准一会儿还得让您跑一趟!您放心,车钱保管亏不了您!”
拉扯着夏侯瑛荷进了火正门大堂,九猴儿也顾不上旁的,只是冲着纳九爷尖声叫道:“掌门,这就是我瑛荷姐!这会儿没工夫跟您多说,我们先瞧瞧纳师哥去!”
被九猴儿拽着胳膊,夏侯瑛荷也只能朝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的纳九爷微微一点头,也就跟着九猴儿奔了二进院子。
天色已然全黑,相有豹躺着的那间屋子里也早拉着了电灯。再加上九猴儿忙不迭叫人再点上了几盏油灯,顿时把屋子里照得通明透亮。
也顾不上旁的避讳,夏侯瑛荷朝着炕沿上一坐,伸手就揭开了盖在相有豹伤口上的白布。直朝着那已然烂得泛了腥臭味道的伤口瞧了一眼,夏侯瑛荷顿时紧锁了眉头,拽过随身带来的医药箱,从医药箱里取出来个棉签,沾着相有豹伤口上不断泛出来的脓液,小心翼翼地塞进了个装着药水的透明小瓶子里!
把那小瓶子举到了眼前,夏侯瑛荷轻轻摇晃着那小瓶子,就着灯光盯着那小瓶子里透明的药水慢慢地泛了赤红的颜色,嘴里却是朝着站在自己身边、跑得满头大汗的九猴儿吩咐道:“九猴儿,赶紧再跑一趟瑛荷苑!我里屋药架子后面有个暗格,把那里头的药全都拿来!”
答应一声,九猴儿扭头就朝着屋外冲了过去,好悬一头撞在想要跟过来瞧个究竟的纳九爷怀里!
像是也听见了夏侯瑛荷的吩咐,纳九爷一边让九猴儿赶紧照着夏侯瑛荷的吩咐去办,一边却是走进了屋里,朝着夏侯瑛荷颤巍巍地问道:“这位姑娘,有豹这病能有法子么?”
眼睛依旧盯在那颜色不断变深的药水瓶子上,夏侯瑛荷微微点了点头,但却又缓缓摇了摇头:“纳九爷,咱们没见过面,可总算也都打过不少交道,论起来也不是外人。我这儿不瞒着您说话,这事儿一半一半吧!我有豹哥身子骨结实,要是能赶紧把对症的药给打进去,估摸着还能扛过来!”
眼睛骤然一亮,纳九爷赶紧追问道:“那对症的药,您那儿就有?”
把手里头那药水瓶子仔细收到了医药箱里,夏侯瑛荷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那儿也没有!能叫九猴儿拿来的药,也就能保着有豹哥多撑过去七八天”
着急得连连跺脚,纳九爷嘴里头都急得没了把门的:“那这不是瞎耽误功夫么?能多撑过去七八天,这有豹就得多受七八天活罪不是?!我说姑娘,求您一趟把话说全乎了行不?!这能救活了有豹的药,到底是哪儿有?都甭提价钱,哪怕是把我这火正门堂口归了包堆都给人家,只要能救回来有豹这条命,我纳九磕巴都不带打一个!”
估摸着也是瞧出来纳九爷已然急昏了头,夏侯瑛荷从炕沿上站起了身子,朝着纳九爷低声说道:“纳九爷,我跟您撂句实话――就咱中国地界上,压根就没人能造出来能治有豹哥这病的药!能拖个七八天,那也就只能是抢着这七八天的功夫,咱们大家伙四处踅摸去!能踅摸来这药了,有豹哥就能有救!要是找不来”
扭头看了看相有豹肚子上的伤口,夏侯瑛荷无力地摇了摇头:“这病压根就不是一般的来路!寻常治病的路数,拿着这病一点儿法子都没有!寻不来那种药,只怕有豹哥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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