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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速成之法
水墨愕然道:“另一个世界?”
我叹气道:“跟您说不大清,就好比您如果明知是做梦,那么在梦里无论怎么好那都是虚的,迟早有一天得醒来,心里也就没什么好得意的。”
水墨愣怔半天,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说有三千大千世界,将军的眼界更在三千大千世界之外,这境界……可真是让老衲心向往之啊。”
我说:“大师的和尚已经当了十年,难道也没参透吗?”
水墨笑而不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说到这我更加迷茫了,问:“大师把我叫来就为了跟我说这番话?”
水墨道:“我之所以要跟将军说这些,是怕将军少年得意少了自持,日后上了战场残刻好杀,堕入邪道,老衲再问一句,将军在两军阵前,将何以对敌?”
我说:“这个嘛,说出来恐怕大师就要不高兴了,如果给我碰上敌人,我当然会毫不留情,战场上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我留着他们,他们就会对我们的人构成威胁,任何一个小兵都是爹生妈养的,我怎么能让他们的家人伤心?”
水墨道:“那么敌人的士兵就不是爹生妈养的了吗?”
我嘿嘿一笑道:“我就知道您得拿这话噎我,没错,大家都是血肉之躯,可是我们没跑到他们的国土上撒野,这就是我的宗旨,有句话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对侵略者绝不手软!”
水墨忽然直起腰来又冲我深施了一礼:“将军此言深得我心。”
我诧异道:“啊,我又猜对了?”
水墨道:“不好大喜功,不妇人之仁,将军可谓从心所欲而不逾矩,老衲既惭且佩。”
“这么说,大师不反对我杀人?”
水墨道:“杀恶人即行善事,将军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老衲深以为是。”
“嗨,那也不是我说的。”
水墨忽道:“将军对老衲是怎么看的?”
我纳闷道:“什么怎么看?”
水墨道:“将军当初也说过,出家人应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而老衲身处禁宫,训练甲士,说句不好听话,就是朝廷的鹰犬,你对我就没什么看法吗?”
我只能说:“大师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水墨笑道:“狡猾,我以为将军是个坦诚之人,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我认真道:“要是一般人,我肯定是认为他受不了荣华富贵的诱惑,可是对大师这样的世外高人我真不敢乱猜,说句再让您觉得我狡猾的话――您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水墨道:“我说我是为了天下苍生你信吗?”
我说:“信。”见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认真道,“我真信!”
水墨慨然道:“将军的胸怀令人折服啊。”却听不出是真心佩服还是敷衍。
我觉得跟他没必要打什么机锋,更没必要耍什么心眼,人家无论从经历、心智、武功都比我高出太多,所以老老实实道:“以大师的本事,名利唾手可得,要真是为了这个,又何必借助朝廷,何况大师训练缚神卫,在江湖上并没什么名声啊。”
水墨点头道:“老衲40岁那年剑气武功都已初窥门径,之所以不事张扬。就因为心里抱着‘名利唾手可得’这几个字的想法,想要继而更进一步,这才扬名天下,可惜一场横难,事事皆休。”
我说:“大师说的想更进一步,指的是剑神吗?”
水墨不直接回答,苦笑道:“那只不过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罢了。”他转开话题道,“我剑气虽失,与人争胜之心不减,直到10年前参悟了佛法,这才始知黎民之苦,有了救济苍生的心愿。”
我问:“这跟您入宫有什么关系吗?”
水墨道:“历数天下强国,黑吉斯独占鳌头,黑吉斯人暴戾无常,兵马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百姓流离失所,老衲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用这点微末技艺教习出一批能战之士,总结起来无非八个字就是‘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水墨道:“不错,因为据老衲推测,这仗打到最后不但拼的是国力,还要拼国士,洪烈帝国有缚神卫,进可攻退可守,至不济也要让侵略者在皇城脚下尸骨如山,大大的消耗他的兵力。”
我说:“大师想得太悲观了吧?”
“非是老衲悲观,战事一起,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洪烈帝国都城临近边境,只要都城不破,盍国的百姓就能不受战祸,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守住。”
我感慨道:“大师可真是煞费苦心。”我随即想到,水墨训练缚神卫原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给全国的百姓当挡箭牌,要让缚神卫的人知道了水墨的初衷,不知道会不会有像骂娘的冲动,不过话说回来,这才叫为人民服务呢。
水墨看了我一眼道:“不过将军这一出世,老衲肩上的胆子就轻了多一半了――”
我忙摆手道:“我可帮不了您什么忙,只能是尽力而为。”
水墨道:“有这四个字就够了。”他深深地看着我,微笑道,“将军知道老衲最怕什么吗?不是怕你不肯出世,而是怕你恣意妄为,借机发泄以往不能修炼剑气时所受的冷遇。”
我叹气道:“就是怕我报复社会呗――这话您已经跟我说过一遍了,难道我长得就特让人不放心?”
水墨道:“若将军的剑神是勤修苦练的结果,老衲可能还不会太担忧,毕竟修成剑神对心性脾气都有磨练,可是天上掉馅饼,向贫乍富,那……”
我接下去道:“那就像盗墓贼挖出口金棺材,不知道该怎么作了。”
水墨笑道:“是老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看来你虽是他的转世,却只转了他的剑气武功,却没有……”说到这水墨似乎觉得有些失语,即刻打住不说。
“没有什么?”
水墨神色一凛,摆手道:“前尘旧事,说来无益。”
我说:“大师莫非跟我的前世有什么过节?”水墨曾几次提到前世剑神又都一语带过,我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我觉得有必要问清楚。
水墨索性来了个置之不理,转开话题突兀道:“将军那日回府以后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吧?”
我只好说:“没有。”
“嗯,那是因为你最近没有和什么厉害的人物动手,不过老衲所说之事,将军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我实话实说道:“这个比较难办,照大师的说法,我要从头学起实在是没这个工夫和精力――最主要的,我这人太懒了。”
水墨呵呵一笑:“若非至情至性,将军也不能这么潇洒由心。”
我小心翼翼道:“大师,世上武功真没有速成之法吗?”我知道水墨是不折不扣的学院派,你问老学究这样的问题是要准备好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况且作为和尚来讲也分为两种,一种是不管你问他什么他也不告诉你,就自己拿朵花跟那闻,一边冲你乐,把你乐毛了,想通了,功劳全是他的,这种叫拈花派;还有一种是暴躁派,你问他个事儿,二话不说擎出个棒子照头就打――也有拿开水烫、拿鞭子抽的,这种的也叫棒喝派,看水墨的范儿,应该属于这派。
“速成之法?”水墨倒是既没暴走也没找棒子,而是笑呵呵道,“老衲自小好勇斗狠,从11岁上就遍寻天下名师高手,一边学艺一边找人切磋,及至40岁,已与人交手不下数万次,这才渐近武学上的不惑,不知道我这样的算不算速成?”
我失望道:“您别挖苦我了,我知道我错了。”
水墨道:“老衲的武功精髓,是从跟人千万次动手中总结出的,说来平平无奇,不过到了后来,倒真想过将军说的所谓速成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