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王朝毕竟还是一个以君为天,以孝为地的社会,他可以和家族针锋相对,在族会上翻脸,却不能对父亲也这样,杨元庆警惕地看了一眼虞世基,他感觉此人的话语里充满了挑拨。
杨元庆冷静下来,他不会和父亲杨玄感当面发生冲突,更不会被虞世基这样的人抓住把柄。
他淡淡一笑道:“父亲,我无意冒犯你,只是有些事情你并不清楚,两年前第一次选贵七曹,你是当选了,但你或许并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当选,而我很清楚,如果你愿意听,我们可以约个时间,找一个地方,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我会告诉你当年发生的事情,但不是现在,现在有人在居心叵测地挑拨我和杨家之间的矛盾,希望父亲和其他杨家人都能明白这一点。”
虞世基暗叫一声厉害,杨元庆竟然看透了他的挑拨,但他绝不会承认,他立刻怒喝道:“杨元庆,你的不孝任何人都不容,收起你的无知和狂妄,别以为大家会上你的当?”
杨约和杨玄感虽然盛怒到极点,却并不愚蠢,杨元庆的提醒和虞世基画蛇添足般的解释使他们二人立刻反应过来,虞世基确实是在挑拨离间,两人不约而同对虞世基怒目而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高喝:“太子殿下驾到!”
紧接着又是一声高喝:“乐平公主驾到!”
随即大群骑马侍卫簇拥着两辆华丽的马车一前一后缓缓驶上前,停在他们面前,车门开了,两名宦官将太子杨昭从马车里扶了出来,第二辆马车车门也开了,乐平公主杨丽华从里面走出。
杨约、杨玄感以及虞世基慌忙上前见礼,“微臣参加太子殿下!参见乐平公主殿下!”
“三位重臣免礼!”
杨昭笑着对他们一摆手,目光又落在杨元庆身上,杨元庆也连忙站在十步外向他行一礼,“参见太子殿下!参加公主!”
杨丽华也看见了杨元庆,见他披麻戴孝,显然是来给祖父吊孝,便向他点点头,会心微一笑,她又对杨约和杨玄感道:“今天我和太子殿下相约而来,想想来拜祭一下杨司徒,可以吗?”
杨玄感慌忙道:“公主和太子殿下都是第二次来拜祭微臣父亲,这是杨家之荣幸,殿下请进!公主请进!”
杨丽华却指了指杨元庆道:“我们之所以第二来拜祭杨司徒,是因为杨司徒是杨总管的祖父,我们第一次拜祭已经给了杨家面子,但我们必须也要给杨总管的面子,来拜祭他祖父,所以请元庆陪我们进去吧!”
杨昭也语重心长道:“杨将军为国戍边,力保大隋社稷,无论是孤,还是公主殿下,甚至是大隋天子圣上,都对杨将军心怀感激,我们这次前来为杨将军吊唁祖父,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圣上的意思,希望杨家为社稷多多考虑,给予杨将军足够的敬重,不要因为族规而让天下人失望,杨内史,杨尚书,请让杨将军吊唁他的祖父吧!”
杨昭虽然口气柔和,但话却很硬,就是在警告杨家不要以族规对抗皇权,这个巨大的压力杨约和杨玄感都感觉到了。
他们对望一眼,面面相觑,乐平公主和太子殿下的同时施压,让他们无法拒绝,他们无论如何也要给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这个面子,为一个小小的临时家族决定而同时得罪太子和长公主,这个后果杨家承受不起。
杨玄感便点点头,对杨元庆道:“既然这是太子殿下和公主的意思,你就进去进去给祖父吊孝吧!杨府不会再阻拦。”
“多谢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
杨元庆心中充满了感激,杨丽华和太子竟在关键时刻前来帮他,他上前躬身道:“殿下请吧!”
杨元庆掀开帘帐,带着他们二人走进了祖父的灵棚,其余杨家子弟更想跟进去,杨玄感却一把拦住了他们,“就让他一人陪同!”
杨玄感心中感慨万分,他没有想到元庆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居然能让乐平公主和太子殿下联袂来为他拜祭祖父之事说情,这连他杨玄感也办不到,杨府任何一人都办不到,元庆和势力和人脉关系已经到了一种他们无法想象的程度。
杨玄感心中同时也有了一丝深深的后悔,难怪祖父总是说把元庆革除祖籍是他们所做的最愚蠢的事情,他又想起乐平公主为杨元庆三次上书,逼圣上收回了已经下好的封官圣旨,假如乐平公主肯替自己说话,那他的选曹之职就不会丢了。
杨玄感长长叹息一声,心中充满了将元庆赶出家门的懊恼,他迅速瞥了一眼杨约,发现杨约的眼睛里也变得有一点复杂了,那是一种内心失落的情绪。
灵棚内,杨元庆在祖父的灵位前跪下了,他默默地磕了三个头,将三柱香恭恭敬敬地插到香炉里,他鼻子一酸,颤声道:“祖父,孙儿专程赶来看望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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