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不懂,郑朗对他们说,已经派人接他们的家人过来,但想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必须用战功来换。前后数战,这批人皆立下许多功劳,郑朗也给了许多赏赐,更给了他们积极性。
至于不知不觉的他们只剩下四百来人,有谁去想?也不是来自一个部族,虽是女真人,同样来自天南海北,不会产生兔死狐悲的念头。
又有立功机会,再加上张岊一句的激将,全部叫起来,充满对战斗的渴望。
张岊很喜欢,手下士兵越凶越好。
他还有一个用意,自己两千五百名最强的精军,对伤亡劳累的一万敌人,后方还有一万多宋军到来,这一战必胜无疑,无形中给了将士信心。
动援完毕,两千五百人骑马冲出。
郑朗看到手下骑兵数量增加,很有成就感。张岊更喜欢,有骑兵才能追敌,才能扩大战斗成果。
还没有指挥过全骑兵作战过呢。
两千多人,信心百倍的向谷外冲去,远处八门寺迅速消失在身后……
东北方向,这支军队有些复杂,有准备冲杀的骑兵,还有一些后勤军队,带着一些简易的攻城梯子与劲弩,悄无声息摸到清水河畔。
盯着小河,种师衡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挥手让军队停下来。一起坐在河边吃了干粮。休息一会,种师衡这才下令:“渡河。”
这里是清水河的上游,春天到来,雪水融化,清水河水始涨,但水位不深,一个个趟到河对岸。种师衡再次下令,让士兵停下来,这次不是为了休息,而是包扎马蹄。塞上马嚼。
做完这系列安排后,大队人马再次上马。
时有山路,不是很好走,磕磕碰碰的。象一群幽灵一样,向龛谷峪的后方摸去……
龛谷堡上的吐蕃人正在守值,瞎毡亲自走到城头上。
郑朗给他的指示,是想办法将这支军队拖上三天。不是拖,是坚持。他控制的区域实际不大,河州部分地区,其他地区全部是父亲的地盘,要么是清水河龛谷峪一带。手中拥有的兵力不多,又缺少将领指挥,在伊实济噜三天攻打下。龛谷堡已经摇摇欲坠。
倚着一处被西夏人撞断的断壁,看着对方大营,对方在休息,营寨里静悄悄一片。又看着远处,远处便是熙兰古道,越马衔山到黄坪,到八门寺、龛谷峪到阿干河,前往兰州。马衔山这一条道路最为凶险,但哪里有一支军队。
三更时分,四下里静悄悄一片。月亮大半圆。快到了四月中旬,夜风摇动着树木,发出细微沙沙的响声。
忽然一阵轰鸣声传出。
一支人马象闪电一样向西夏营寨袭来。
巡逻营寨的西夏士兵刚刚吹响警讯号角,这支人马已经冲到营寨前,两个高大的身影率先来到寨门。手起刀落,几声惨叫。营寨简易大门就被夺下,随后数千人马象怪兽一样,踏入惊慌失措的敌营。
张岊与王吉进入敌营后,将兵马迅速一分,一南一北象两群杀神,在敌营中折腾起来。
得到警讯,有部分敌人开始准备起来。
可他们面对的几乎可能是西北最强悍的军队之一。
张岊与王吉是两个猛虎,身后还有两千多大大小小的老虎,休说这支没有多少准备的杂牌军,就是元昊最强的铁鹞子在此,也会被冲垮掉。
陆续的有将领顽强的将手下组织起来,但很快又被冲散。
士伤的惨叫,火光的腾起,整个西夏营地变成人间地狱。
瞎毡说道:“准备出击。”
早就等着这一刻,所有士兵穿戴整齐,骑上马,打开堡门,杀了出来。实际所谓的穿戴整齐,也不过备上武器,穿上兽皮而己。包括宋军在内,全部是类似的穿戴。但是足矣。
伊实济噜也被惊醒,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看到自己手下开始溃败。
看了一眼,立即指挥,即便逃跑也要有组织的逃跑,否则一万人便丢在这里。
匆匆的组织一下,带着大部向阿干城逃了过去。
然而瞎毡的军队不停地在后面追击剿杀,将伊实济噜杀蒙了头,特别是袭营的那支军队很少,但就象魔鬼一样,如若无人之敌一般,不断地将自己后面的士兵格杀于马下。
继续狂奔,过了前方一片树林,便是阿干河畔,伊实济噜喘了一口气,到了阿干城中,有城池可守,就能逃出生天。
念头刚转完,树林里忽然涌出来更多的军队,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边,散成扇形狠扑过来~~-。
这一刻里,几乎所有将士心中皆失望了,就传来对面的吐蕃语喊话:“投降不杀。”
完了,阿实济噜心里想到。
带着亲卫,冲出一个缺口,继续向西狂奔。将要趟过阿干河时,扭头看了一眼,看到自己手下大批大批的在黎明曙光中,下马举手投降。心中不解,瞎毡那来的那么多军队?
难道是宋军。想想又不象,宋朝的那个小宰相去了京城,许多百姓挽留,场面很大。况且这支军队中几乎看不到什么汉人的面孔。难道是唃厮啰派来的支援军队?
也来不及想,瞎毡手下没有放过他,仍然在后面追击。一直跑到阿干城,命仅守城将士将城门打开,伊实济噜率领残部仓惶的逃进去,迅速将城门关起。就在他下马登上城头时,后面已经赶来许多敌人,甚至连梯子准备好了,弓箭手对射,可是城中士兵数量太少,迅速让瞎毡军队杀到城墙下,搭上梯子,一个个奋不顾身上的冲了上去。
天光始亮,伊实济噜看着城头上瞎毡部越来越多,心中万分失望的打开北城门,向兰州逃去。
战斗没有结束,种师衡率军扑向马衔山西南的瓦川河,这里有西夏另一处寨堡,瓦川会城。城堡不大,但背倚着马衔山,临着瓦会川,十分险固。两城互为犄角,死死掐住龛谷峪的命门。既破阿干城,必破瓦川会城。
军队迅速来到瓦会川,此堡更要速战速决,兰州方向还有西夏一些军队,拖下去不符命这一次的战略。
经过一番血战,因为瞎毡软弱,守城西夏将士皆很松懈,根本没有想到瞎毡反败为胜,两部联军暴起发难,傍晚时分又将瓦川会城夺下。
两城悉数毁去,瓦会川城没有办法占领,地势不利。阿干城也是如此,它在阿干河西侧,容易遭到西夏人攻击。将一些建城材料拿下来,搬到阿干河东岸,重新建一座新城。
老种又留下五千名各族的士兵协助防守、筑城,其余人一起回去。
大戏终于上演。有心算无心,多数战少数,必胜。但下面的才更有意义。
这一战击毙三千多名西夏士兵,主要是兰州境内的羌人与吐蕃人,还有四千多名战俘,瞎毡将战俘集合起来,责问道:“昊贼势大,我被逼与他苟且偷安,保全大家。但我对你们可薄否?宋朝禁榷,我为了你们生活更好一点,冒着风险,偷偷的放你们交易。为什么攻打我?”
这些战俘们低下脑袋。
若是进攻宋朝还有道理,进攻瞎毡,他们同样心虚。战胜心中稍安一些,关健又战败了。
瞎毡来到一个重伤的俘虏面前,放声大哭,说道:“还有什么比手足自相残杀更悲惨的事吗?何必如此,何必如此?”
多暖人心的话!
所有俘虏全部哭了。
大家一起在哭,瞎毡本来是按照郑朗吩咐的锦囊妙计去做的,这样才能收买更多的人心,开始是假哭,最后哭动了情,泣不成声。
抱头相哭大半天,瞎毡吩咐拿来药材,替伤兵包扎伤口,将他们一一释放回去,包括马匹都让他们牵走,并且嘱咐牺牲士兵的家属前来阿干河东岸认领尸体。
当时种师衡听到郑朗这个提议后,折服得五体投地。
这才是真正最完美的一场战役,会延伸出无数有利的操作空间,整个兰州六谷残部,心向着吐蕃的羌人,甚至远在甘州心向着宋朝的回鹘人,会有许多百姓对元昊产生反叛的心思。再与市易、元昊的横征暴敛结合起来,一举,便将箭头射到肃州以外的地域!
但这是局部的战役,更大的一场战役是在京城。
经过五天狂奔,郑朗终于抵达京城。还没来得及下马安息,便被赵祯派人带到皇宫。还是在御书房,赵祯与十几个大佬全部在等他。
行过礼后,赵祯说道:“郑卿,为何如此之快?”
“陛下,在西北呆了很长时间,经常骑马,骑术略涨。”
“一路辛苦。”
“是有点苦,”郑朗揉了揉大腿,实际是屁股磨破了,隐隐作痛,但不能失去礼仪。
忽然外面太监进来禀报道:“苗贵妃求见。”
这些天最担心的人便是她了,谁肯将亲生女儿嫁到遥远的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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