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九十七章 三更(2 / 2)

先是派重兵拒守柔远寨,夜里乘西夏人无备,张玉率领三千敢死队出斫营,奇袭西夏中军。西夏大溃,退回金汤城。

这边不大好玩了,李谅祚一调头,又带着军队杀向萧关,其实他不知道,在大顺城下他侥幸逃了一命。到萧关悲催了,哪里是杨文广,在郑朗提携下,杨文广正式走向前台。并且正好朝廷运来六十门虎蹲炮,杨文广一直未用。等到西夏主力军队正式攻关时,忽然将虎蹲炮搬了出来,近处是投石机投放火药包,远处是射程达到三四百米的虎蹲炮。

而且一发炮弹将李谅祚削伤。

西夏大军又开始溃败,杨文广开出关门,率军出击,将李谅祚杀得丢盔弃甲。

当然,一旦战争开始,皆不大好,虽然数传捷报,却给边民们很大压力,许多边户逃向内腹。

这时,大家很想念一个人,郑朗。

前几年李谅祚派使求汉书汉服,再加上宋朝相助之恩,大家一起认为以后边境可以平安了。郑朗却明智地说了一句,仅能平安几年。果不其然。

然而最佳的时机过去,以现在宋朝的情况,是没有办法将西夏消灭的,打来打去,只是两败俱伤。这又是一个不顾百姓的主,可宋朝得顾着百姓。大家商议,韩琦说道:“无妨,派使到边境喊话,因为你们的不逊,从今天起岁赐与互市商榷全部中断。马上这小子就老实了。”

赵曙狐疑地问:“就这么简单?”

韩琦道:“不复杂。听臣建议吧。”

那时更没有人追问既然如此简单,何必刺乡勇,让陕西百姓人心惶惶?

中使到宥州带着公文,递给西夏人。李谅祚大沮,派使谢罪说道:“受赐累朝,岂敢违反先誓?仅是边吏擅自兴兵,朝廷复岁赐,我马上派人将他们诛杀。”

敢情他毛没长齐,将韩琦当成毛未长齐的小孩子,无人相信。

互市封闭了,榷场关闭了。岁赐也没有了,李谅祚老实了。

老实的却是在宋朝这边,吐蕃那边还在经营。瞎毡死,西夏破龛谷,其子木征不能自立,迁于河州。正好秦州丁族首领瞎药与唃厮啰父子不合。迎木片居于洮州。木征来到洮州后想要立文法,秦州诸蕃不服,将木征逐回河州。木征无立足之地,李谅祚听闻后,派人阴诱,木征与青唐等许多部族请求并附。

至此,从渭州到秦州西方广大领土上诸蕃部一起向西夏诚服。还不能为西夏真正所用,一旦为西夏所用,陕西情况更加恶化。甚至一度让西夏袭击到原先的秦州腹地金鸡川。

南方是好消息。让李谅祚敏感地抓住。可是宋朝一直不松口,没有了宋朝岁赐与互市,西夏经济情况再度变得恶劣。于是派使哀求,反正中国国大人多钱多,还有人也很傻,当时赵曙已死,赵顼即位,郑朗还没有归朝。又发生了一件事,西夏战争频繁。民不聊生。再加上以前宋朝时不时给几粒红枣子,横山诸羌更思内附。

李谅祚闻听后将这些族账尽迁于兴州。诸部无可奈何。怀土顾望。那时候朝廷已经下诏夺情,不知多少诏夺情郑朗回京。种谔胆子壮了起来,派使追上这些族账,说你们来我们宋朝吧。

诸族酋大喜,又怀疑起来,不是你们宋朝这么多年皆不接纳我们内附吗?使者说此一时彼一时也,郑相公马上再度进京了。郑朗威名一个个知道的,闻之手舞足蹈,立即回头。几十帐族几万羌户一下子冲破边境线,涌向宋朝。

赵顼闻之哭笑不得,人已经过来,不能再送回去,山遇惟亮成了宋朝康定年间的一个深深伤痛,不怕犯错,就怕犯错后不知悔改。为了安抚李谅祚,重开互市与岁赐。但那时,历史已经翻开新的篇章。

现在宋朝却是渐渐步入最黑暗时期。

富弼请退,另一人也请退,程师孟,本来他就不适合担任宰执,加上他是郑朗的嫡系,朝中又无他人帮助,一直遭到挤压。原来还有张昇与富弼罩着,现在两人皆在请退,自己还能有好下场么。率先请呈。

富弼还挪不开面子,立即准辞,程师孟是什么人哪?前面一上,后面就将他外放了。

退的不是他一人,许多重臣要求外放,有的让赵曙挽留下来,有的就没有挽留,陆续退出朝堂。许多官职就空缺出现,特别是枢密院。赵曙环顾四周,看到了王畴。这是一个老实人,朝堂上发生的种种他没有插手,也不敢插手。有一次赵曙与其交谈,通过谈话,看到王畴的态度,觉得可用。至少不反对俺是么。

因此让王畴为枢密副使,这次连欧阳修也反对了,赵曙说道:“畴善文章。”

欧阳修说道:“其人劲正,但不为赫赫有之名。”

说得很婉约,再说下去,那就是将皇上当成呆子。

吕诲不管,直接将原因说出来,也不是王畴不好,这关系到宋朝的一个制度。凡是进入两府的大臣必须在下面担任过一段时间知州或者知府,这样能了解真正的民生,还有**处理事务的能力,也避免一直赖在京城不走的老油条们用资历混进两府坏国家的事。

后人也许不知道,但赵曙乃是宋朝的皇帝,连这个都不懂,这个皇帝是怎么做的?

王畴正是缺少这个重要的经历,所以不能做西府副相。

然而无论欧阳修或者吕诲,皆不听。

赵曙又忘记了一件事,别以为皇帝就可以欲所欲为,赵匡胤兄弟为了防止一朝昏君误国,制订了繁琐的制度,不仅是约束群臣,对君权也进行了掣肘。

想一想赵匡胤那个小花蓝子,若大的皇帝想要一个花蓝子都要不到,况且随随便便不合制度就授一个副相?

诏书到了两制那边,没有两制官员重新不管用的。翰林学士钱公辅也不辨解,直接动用了合法权利,封还词头。也就是两制官员一旦觉得诏命不合理,拒绝,送回皇帝或者两府大臣那边,诏命直接终止。

钱公辅不是第一个做的人,以前许多诏书被两制封还词头了。

赵曙抓狂了,他能恨赵祉,甚至能恨赵恒,但能不能恨赵匡义与赵匡胤?不管是不是亲祖宗了,粗暴的下了一诏,将钱公辅下放到滁州为团练副使。就是贬也要合理的贬,团练副使是什么样的官职,还不及一个小知县,钱公辅是什么样的官职,若大的翰林学士,最少也得贬一个知州吧。况且有什么罪外放?

钱公辅判决审疑,暂时无权封还词头,但诏书又让另一个两制官员封还词头了。卢士宗,陛下,这道诏书更是莫明其妙,不能通过。赵曙大怒,那么倒底你们是皇上,还是我是皇上?要处罚卢士宗。

吕诲、吕公著与等人营救,韩琦一看不行,如果真让皇上这么干了,那么所有制度会一一崩坏,暗中做了劝解。然后做了权宜之计,王畴还是做枢密副使,钱公辅也继续下放,至于卢士宗也就算了,止罚铜三十斤。

士大夫不服,可富弼都放弃了,面对强悍的韩琦与不可理喻的皇上,又缺少领头的首领抗衡,只能忍气吞声。但一个个低估了赵曙心胸有多狭小,暂时放过卢士宗,一忍忍了一年时间,终于找了一个借口,将卢士宗下放到广德军。黄山风景还是不错的,离广德军很近,没事去看看黄山吧。

赵曙的做法验证着郑朗的说法。

无论再好的制度,只要执行的人不行,制度照样能轻易的破坏,不要多,一个权相一个皇上连合起来,什么样的祖宗家法也等于零。两府宰执必须有地方首长的磨勘经历破坏掉了,两制官员封还词头的权利破坏掉了。更多的大臣终于选择了沉默。

赵曙可以欲所欲为,没有大臣吭声,很好,很满意,君子有恩不一定要报恩,但君子有仇必报仇,他从几个侍讲讲的史记里学来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司马迁说的话。

然后眼睛盯啊盯,盯到一个让大家都想不到的人,蔡襄。

富弼是君子,偶尔还能反击一下,蔡襄自庆历新政过后,就差一点变成绵羊了,没有想到赵曙居然盯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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