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家关注着两人。
先是欧阳修,看到诏书,欧阳修迟疑许久,居然还同意了,从亳州动身,重新返回京城。
欧阳修不要紧,关健是郑州那边。
台谏机构复原,二十几名言臣兴高采烈,这只能说是恢复了言事权,但不代表能将国家变好。面对那个黑窟窿,似乎秋收即将上来,那个黑窟窿还在继续扩大之中,吕诲也怂了。
因此,一个个翘首以待,望穿秋水。看向郑州的眼神,比赵念奴看郑朗的眼光还万般绕指缠柔。
……
六娘七娘在收拾着棉绒布偶,碎碎地说着话。
布偶也是作坊的产物。
棉花普及起来,正好作坊以日用品为主,郑朗呆在郑州闲着无聊时,便画了几十幅图画,指导工匠们制造了一些布偶玩具,有动物的,有传说中的人物,还有一些布娃娃。
宋朝有人偶,用瓷烧出来的,或者是泥捏的,糖捏的,面团捏的。那有这种布偶用棉绒做的柔软可爱。前面一投放到市场上,轰抢一空,就连皇宫里都向赵念奴讨要了一批。
这个仿制不难,迅速全国兴起无数个布偶作坊。
郑朗无所谓,它的出现,会给许多儿童带来欢乐,实际大人也喜欢,赵念奴每天晚上抱着一个布偶睡觉。听赵念奴说,宫中布偶最多的还是高滔滔。当然,郑朗不好问的。
它也算是一个作业,无法统计,若是普及到全国各地,一年销售额也会以百万缗计。
史上王安石对赵顼说善理财者不加赋而国用足。
司马光怒了,不对,俺还在场呢。你不但在挑战皇上的智商学识,也是对俺一种严重的侮辱。然后反驳,你这说法不过是桑弘羊的把戏,明为不加赋,实际变相加税,那比加税更严重。
司马光不懂的是二字,开源。
蛋糕做大了,不加税国家收入也会增加。但王安石没有金手指。一部分是算开源,还有一部分是则在变相加税。多少落了司马光的口实,导致反对声音很大。
现在司马光不会这么说了。
这些年开了许多源,但如何开源,没有金手指,都不懂。只能等郑朗回来。
郑家庄在收拾行李,不急不慢,京城那边不知道多少人颈子都望断了。
六娘七娘收拾的布偶乃是作坊新产品,几个小公主喜欢,刻意从京城写信过来向六娘七娘讨要。
小孩子不懂事,进了宫规矩森严,都很害怕,只有在郑家才活得象一个公主。对郑家产生了依赖感。高滔滔知道内幕,也不作声。这都不是大事。大事的乃是国家。自家已是天子之家,能计较这些小事吗?
然后就对赵念奴说,皇上让几个小公主进宫,殿给挪好了。
赵念奴说,孩子在外面呆惯了,野,再进宫不习惯。拒绝了高滔滔好意。高滔滔沉默不言,这几年赵念奴既当妈又当爹当姐的,将几个小妹妹护在羽翼下。未使她们受一点伤害。几个孩子居然一个个平安长大。由是京城的贵人们,宗室看赵念奴眼神就充满敬重。
高滔滔知道内幕。但也敬重,表妹这性格与姑父十分相似,外柔内刚,心中有时候想起她一生,不免有些侧然。
如今七娘六娘也知道内幕,隐隐地将赵念奴的几个小妹妹当成晚辈疼爱。
但中间的关系,想想两个娘娘会就头痛。
七娘有些不乐意,道:“朗儿,为何你班在曾相公之下?”
想不通,以前曾公亮还是儿子的下属,照理,儿子回京,万众瞩目,为什么仅做了二号首相。
崔娴安慰七娘:“娘娘,做第一首相,是找骂的,还是二号首相好。到了京城千万不能说,人家会笑话我家假清高,真喜富贵。”
真实情况崔娴即便对两个娘娘也不能公开。
韩琦为了权利,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丈夫反其道而行,继续对权利看得淡,因此只保留翰林院大学士礼部侍郎的实职馆职,形成一个对比。上面贪权,下面官吏也在钻营,也是重新树立一个好风气。
这是能放出来的话。
此次进京,所图甚大,会引起许多争议,一人担是担不下来的,前面必须有曾公亮顶着,不但让曾公亮上,还上皇帝亲自捋膊上阵。因此,退于次相,会有许多便处。再说以曾公亮的老好人德性,他在首相与在次首相,有何区别?后面的万万不能对任何说的。
欧阳修想通了,说动身就动身,得抢在郑朗前面动身,不能让外界传成是郑朗推荐他回京的。
去了谏院,没几天,与吕大防发生严重冲突。
吕大防并没有讨得便宜,不要小看了欧阳修,例如邵亢等人,原来与欧阳修关系十分默契,在朝堂中多少有些党羽。但欧阳修也没有讨得便宜,如今言臣达到二十多人,大多数与他有仇恨,仇深似海。闹到赵顼哪里去,赵顼为起用欧阳修,与郑朗讨论了大半天,本来心中一怒之下,准备再责欧阳修,最终隐忍下去,派人安抚。
郑朗这才姗姗动身。
那一天,秋日和煦,野菊灿烂。
随着一家子起身向京城出发,无数百姓夹道欢迎。秋天来了,因为经济紧张,韩琦等清洗下去,一些官员投其所好,开始加强了对百姓苛薄。各地皆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
当然,还有朝廷的欠负。
道路两边的百姓几乎就没有断过,从马车缝隙里往外看,六娘说道:“朗儿,这一回大约不会离开京城了吧。”
崔娴说道:“大约不会了。”
国家亏空如此之重,没有十年八年,也理不好了。但未来的事怎么好说呢。
来到京城的城门。
城门口早早就围起许多围观的百姓。
这几年折腾苦了,似乎没有了时,看样子新皇帝颇有作风,再加上郑朗再度进入中书,好日子又要到来了。
不知是谁,居然燃放起鞭炮,爆炸声震得耳有些聋。
但城门口百姓嘴一个个咧起,比秋菊更灿烂。
自宋立国以来,就从来没有一个宰相赴职,让天下人如此关注期盼的。就连赵顼听说后,也兴奋地来到宣德门城楼上向御街张望。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