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平年间国内金子在萎缩,只有五千几百两,银是三十一万两,铜是六百九十万斤,铅是二百一十万斤,锡是一百三十三万斤,铁是八百二十四万斤。
也就是此时国内铁产量大约四五万吨上下浮动,具体的即便身在宋朝也无法统计。
这才是宋朝真实的铁产量。
又有人说在宋朝造铁路,郑朗也想,但只是想,从来不去努力做,无他,一个种种技术难题不能攻克,第二个就是这个铁产量。后世大肆建设,乃是国家一年钢产量达到七八亿吨,是现在的一万倍。
一个京沪高速就用铁五百万吨,若打通沧州到岭南或者密州到渭州的十字铁路,对宋朝会产生无可拟代的作用。但那样,得用多少钢铁,一千万吨或者两千万吨?
整个宋朝不用铁了,慢慢等吧,等上一百年两百年后,铁够了才去修铁路。
这仅是指国内,因为平安监的开采,与国内不同。国内多是可怜巴巴的贫铁矿,海外去有许多富铁矿。海外的大约能统计出来,去年一年向宋朝提供了五千万斤铁,并且产量一直在上涨之中。不然钞行也不会将平安监的契股炒作那么高的天价。
现在整个宋朝铁产量包括平安监的大约有近七万吨。
再就是铁的价格与用途,价格不是那么稳定,正常相当于铜的价格十五分之一到二十分之一。用途有几条。原来用来做铁钱,便宜,如今一一废去,还有用来作为生产铜胆的原料。
两项用途用铁量比较少,大头其一是用来做兵器与盔甲,特别是铁,容易氧化生锈,必须持续性的生产。最后才留作民间用途。因此向吐蕃或者其他外国提供的铁制品并不多。
即便是有海外的铁矿补助,如今宋朝铁仍供不应求。
一吨铜价仅相当于六百缗到八百缗之间。一吨铁更少,仅相当于三十缗到五十缗之间。也就是整个宋朝一年出产的铁价仅在两百万到四百万缗钱。
铁是不值钱,但是铁制品值钱。一副盔甲用铁五十斤,包括锤炼的损耗在内,也不过三缗钱成本,可实际成本需四十缗钱。
这就是钢监的利润所在。
一旦大肆发展起来,因为铁的产量掣肘,肯定不及银行监利润,但最少能达到平安监利润的一半。
太监将一些刻意打造的武器盔甲带了上来。放在庭中。郑朗叫来几个侍卫,用它们与原来的宋朝盔甲武器比较。
仅是一会儿。便看到效果。
即便郑朗刻意从郑州选来的产品,质量肯定不及土办法的百炼钢。但有几个人奢侈地用百炼钢,况且那个百炼钢成本昂贵到什么地步?
皇宫侍卫所用武器盔甲算是好的,一比较,硬度相仿佛,有可能看上去略弱一些,但韧性远远超过侍卫自己佩戴的武器与盔甲。这种钢也会生锈,但锈化的程度比铁制武器肯定要慢,也就是使用寿命会更长。
暂时大家未想到其他,李端愿久在军旅,对武器熟悉,看着它们问:“郑公,可否量产?”
一旦能量产,这种更锋利的武器,坚韧性更好的盔甲,不但能进一步有效保护兵士,也能更有效的杀伤敌人,增加军队战斗力。并且郑朗还说了一个重要的事,若全部采用这种钢制盔甲,重量会减少十斤左右。这会使得兵士承负减轻,无论步兵或者骑兵,进一步地提高速度。
“带来了,肯定能量产,不仅能量产,比如这副盔甲,若大肆生产,成本会仅有二十五缗到三十缗之间。其他武器若用新方法生产,成本节约不了一半,但会节约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左右。”
仅一句,一起明白其意义,不要说民间使用,就是一年宋朝生产武器,若节约四分之一成本,也是一笔惊人的数字。
赵顼深情的抚摸着这些盔甲道:“这些,原本是父皇能看到的。”
郑朗不作声,若你父亲活五年,五年看不到,活十年,十年看不到。
但有的郑朗未说,想要实现郑朗的话,必须将炼钢技术加速度,提高到清朝中期,才能实现。暂时还有一些难关未攻克,可也不急,从上马,到大规模的投入生产,最少还有几年时间。有几年时间,大肆投入研发,或者先前大肆生产带来的经验,足以将这些技术难关一一攻破。
曾公亮说道:“行知,将此消息放出去吧。”
利好消息,放出去,能松缓眼下的压力与争议声。
郑朗额首。
赵顼立即命王珪草下两道诏书,第一道就是商税的重新改制。第二道就是钢监。采纳了郑朗意见,于郑家庄旁边的蔡水河畔建造第一个钢厂,成功后还于滑州、杭州建造第二第三钢厂,第一次作契股五十,有些肉痛,不但郑朗肉痛,许多官员皆感到肉痛,为了平息争议声与反对声,不得不做出巨大的让步。朝廷出资源与技术、人力,商人仅出建造钢厂的成本,这个相比于收益来说,并不大。至于铁矿石的采购与产品销售,那属于流动成本,与固定成本无关。
契股不需向朝廷交纳购股金,但有一个前提,必须是善户,以前有过许多善举,或者配合此次朝廷清查,主动交出隐田漏税的大户人家,才能参加。
又派小吏请一些权贵与富贾于相国寺,亲自展示一些钢制武器与产品。
宋朝兼并还没有恶化崩溃之前,拥有十几万亩耕地与几万亩耕地的顶级大户终是很少的,一般拥有两三千亩耕地便是第一流的大户人家了。但若自己没有更好的方法经营,全部交给佃农,一年租子收入也不过六七百缗,象北方以麦粟为主,收益还会更少。
消息传出去,争议声稍稍小了一些。
明年春天会再度恶化,那么郑朗会抛出第二监。
累得半死不活,郑朗还在心中暗叫侥幸,若没有带着硬盘来穿,弄出许多产业进行牵就,凭借智慧,郑朗怀疑是否真的有办法,将宋朝这场困境化解。
冬天深了。
就在他暗喘一口气的时候,种谔大捷消息到来。
种谔击败了西夏军队,开始着手带着当地百姓重新修葺绥州城。
陆诜得知后气得跳脚,要派人抓捕种谔治罪。这是陆诜奏折上写的话,但他有没有这个胆量,让人怀疑。此次让陆诜很苦逼,功是有了,得到绥州,以及十几万降民。但这么大的事,没有诏书,种谔就善自行动,过错更大,连带着他也有过错。不过此时郭逵前来交接,来得有些晚,莫明其妙地上位,又莫明其妙地下去,又上位,再下去,先是贬放到郓州。刚到郓州还没交接,又贬到延州。
郭逵心口憋着气,在京城赖着不走,郑朗知道,此时无法为他分心,并且也不知道郭逵内心真实的想法,郑朗略有些忌惮与不高兴。拖了一段日子,郭逵看到没有希望,只好去延州。所以来延州时间有些晚,看到郭逵到来,陆诜不知道朝廷对种谔发兵有何动向,立即与郭逵交接,然后将事情经过写了一封奏折,递向朝廷,自己去秦州赴任。
种谔做对做错不管他,但肯定与宋朝制度不合。
诸言臣听到此事后,眼睛一起红了。
赵顼用眼睛瞟着郑朗,种谔这事儿做得……想到郑朗说过的话,宋朝不缺士大夫,缺的是良将,庆历战争磨练出一些良将,皆先后凋零,如今良将皆青黄不接,拿不出手。
种谔似乎很不错,只有几千青涧城兵士,居然大败四万西夏铁骑。想到这里,赵顼说道:“此乃朕向种卿下的密旨。”
对种谔进行保护。
但大家相信不相信?
就是你下密旨也不对,改制是你与郑朗带头兴起,非是皇家私务,或者一些小事情,无所谓。此乃国家大事,政事必须交给中书审议后,再由两制诏书,军事必须由西府审议,两制诏书,才能称为圣旨。那怕是密旨,关系到两国交战,最起码的手续,西府一二首相得知,两制一二翰林批阅。不然连你做皇帝的,也犯了严重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