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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钺,很多人以为会明白,苏武牧羊,一直持着节钺,有的人不懂,画连环画,一个根小竹子,上面挂几个绒球,这就是节钺。实际不对的,节钺包括符节与斧钺。上古时代授与官员或将帅,作为加重权利的标志。《孔丛子》明文规订,天子当阶南面,命授之节钺,大将受,天子乃东面西向而揖之,示弗御也。
也就是一旦获得节钺,连皇帝都要矮三分。苏武那个不是节钺,而是节钺里的一种,符节,如朝廷任命外交官,或者军官用以便宜调兵遣将,授以符节,喻代天巡狩,行使皇帝诏敕。这是古代,在宋朝,皇帝的圣旨若得不到两制通过,都不是圣旨,那有一个持着符节的官员就能代皇帝诏敕之事?秦桧也不行!就是以前的,也多叫假节,如汉代苏武,魏晋唐朝,有许多官员持节便宜行事,只是持节,非是统掌节与钺。
说好一点,这是超级奖励,说王韶乃是东吴的大将陆逊,若难听一点,就是曹操!就是陆逊,活在宋朝也会悲催,吴主见了陆逊会客客气气,在宋朝能行得通么?
王安石反应很快,道:“优与转官职可也,节钺宜待后功。”
是委婉的说法。
郑朗直皱眉头,然后摇头,可能赵顼意思是让王韶持节钺好办事情,好有权利方便安抚诸蕃羌,然而有节有钺,还有就是王韶手中的权利,有权对熙河中四州一军,实际就是六州一军,宕叠二州取消了,对这么广大区域的军财政三权处理,并且有权节掣泾原与秦凤路部分军财大权。再持一个节钺。是奖励还是害王韶?
这些年。郑朗大道理,小道理说得不少,为什么赵顼不能长进呢?
郑朗在摇头,赵顼也醒悟过来。感到很惭愧,道:“郑公,咳咳……那个……咳咳……南方如何?”
反应还算是比较快的,找了一个话题进行转移。
郑朗对南荒一带蛮人实际很痛恨。
这个原因主要是来自后世。比如杨国忠征南诏,也许有一个说法,但到了宋朝,因为西夏与契丹分心,无法兼顾,一直将这些蛮人当成大爷,不征税,或征少量税,平时奉年过节,还送送脑白金的啥。这些蛮人仍然不满足,对汉人时间奸淫烧杀掳掠。偏偏后世中。许多民族砖家们一味地替侬智高之流翻案,说他们是民族英雄。那么汉人就当是蛮人的猪猡?
不过他权利越来越重,大局观也越来越重,重视归化,不要说什么民族文化,狗屎!这玩意儿一直是民族分裂的最大根源,想要国家安定,不但要从礼仪风俗上消灭这些蛮人的礼仪风俗,包括文化文字,不融合,永远是祸根。并且蛮人对汉人很恶劣,可能清朝贩卖到美国的汉奴生活水平都比被蛮人抢到蛮区汉人的生活好得多。
所以郑朗对蛮人政策手段,一是尽量归化,二就是血腥的镇压。
服,政策照顾,不服,只有一条道路等候,灭亡。
郑朗是后来人,持这种思想的还有许多人,包括章惇。峡区蛮归服,章惇也没刻意造杀孽。修水利道路,办学堂,改礼仪。经过一年多时间,转移到了南江。
南江地区,有三大蛮部。
第一就是向氏。向氏主要在沅水支流酉江一带,也就是在梅山蛮的西部,彭氏的北部地区,严格说向氏主流是在北江地区。最北边到达澧州地区,也有少数人呆在梅山蛮,梅山蛮第一大姓乃是姓苏,第二大姓是舒,第三大姓就是姓向。梅山蛮不用考虑了,章惇从峡区蛮南下,考虑的就是北江向与南江向。在南江溪峒十六州中,富、鹤、保顺、天赐、古四州,也是向氏所在地。这五州当中富州(麻阳东北到贵州铜仁一带)最大最强。
其次是舒氏,一部分在梅山,那也不用说了,但在梅山之外还有更多的舒氏,控制着南江的叙、峡、中胜、元四州(主要要湘西芷江到黔阳一带)。
最后也是最头痛的,田氏。
田氏占据的面积更大,人口更多,而且主要分散在后世的贵州境内,朝廷管辖能力很弱,山高地远,即便征服,也不易控制。
南江蛮在章惇未经营之前,不但对汉人烧杀掳掠,而且赶杀官吏,就连过往的客商轻则留下买路钱,重则烧杀抢掠。不但对外,对内,各大酋首也进行了残忍剥削,一批有志之士看不下去,先是辰州知州刘策议策,张翘等百姓上言,请求朝廷发兵,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其实归根到底,朝廷用兵费用太昂贵了。‘
章惇一手参与了改革,知道钱帛有多难,因此徐徐先将三峡地区经营好后,才将军队率向南方。看到宋军强大,富州蛮酋向永晤献先朝所赐座椅、剑及印带头投降献地以后,硖州(安江)的舒光银、元州(黔城)的舒光秀紧跟着献地称臣,因为叙州(洪江)的舒德郛与富州向永晤有世仇,并没有向宋朝投降。
章惇南下,一少了梅山蛮的掣肘,二郑朗留下很厚的底子,这一次舒德郛是休想逃得掉。
不过问题一大堆,不是舒德郛,而是懿州蛮首田元猛,此人桀骜不驯,经常侵夺舒向二族地盘。章惇派李资前去招抚,李资是辰州流人,也就是汉人,在辰州汉人乃是最低下的民族,故称为流人。他曾与张翘共同上书献策,让朝廷夺取五溪蛮的人,不过看到宋军一路南下,所有蛮部望风披靡,说话态度很不好,也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于是让蛮人杀害。
章惇怒了,再不好,李资是代表着朝廷官员去的,明明大军来了,还敢象以前那样擅杀朝廷官吏,王法何在。于是撕开脸皮。不能说章惇不对。脸面是互相给的。凭什么作为一个泱泱大国,让一些小部族一次又一次打脸。
率领着朝廷军队,以及手中一些荆湖南路很早就成立一直不断训练的乡兵,凶狠地扑向了懿州。将田元猛击杀,又联合一些投降宋朝的部族,逼向叙州,将舒德郛斩杀在洪江寨内。洪江与靖州田舒杨三大姓最后在章惇镇压下。非死即逃,最后纷纷投降。此次因为准备充分,比史上手段更残忍,杀死了近万蛮兵。而非是三千人。甚至除少数一开始就归顺的部族酋长继续保留着一些原有权利,其余酋长一律押到京城,强行归化。然后撤销羁縻州,置沅州、诚州及卢阳莳竹二县,由宋朝真接派流官统治。
再由朝廷拨出款项,兴修道路水利,兴办学校。进行彻底归化。不过更西边的那个田氏仍然没有动弹。这是无奈的事,朝廷要经营河湟西夏。甚至未来还有一个幽云,再加上大旱到来,钱帛紧张,不得不收手了。至此,除了少数几十个蛮酋一无所有,这一地区百姓终于解放出来。南下一年多时间,章惇使荆湖南路全境光复,顺带着还解决了夔州路部分地区。比史上更早。
经此,宋朝的羁縻地区只剩下川西,泸州到夔州以南,荆湖南路以西,包括广南西路的自杞,还有广南西路三关外以南区域(越南境内),实际面积不及宋朝的二十分之一。
郑朗不是很满足,但赵顼很满足了。
这一年,文治武功几乎达到宋朝的巅峰。不仅是武功,而且还有文治。其实宋朝这一年很不好,七月后整个北方出现灾害,实际更早之前,江淮两浙还有涝灾。
但眼下居然看不到任何危机。
收成乃是去年最好。尽管去年河北大蝗,不过秋收上来了,再说河北也非是全国的重要粮食基地。
若是没有朝廷动用了大量资金收购粮食,去年粮价还会下跌。
不能说没有作用,去年投放一千万石粮食下去,五百万石赈灾,五百万石平价出售,至少粮价在冬季未涨上来,百姓生活安定。今年东南涝灾,但在夏收,朝廷又储备了大量粮食。一部分未调上来,还在各州粮仓里,下诏发放,救助灾民,正好顺势兴修水利。北方要水利,南方也要水利。东南平稳。最后北方旱情越来越严重。不过到了庄稼成熟之时,许多地区抢在蝗虫未到来时,将粮食拼命的收上来了。而且自赵祯时起,宋朝开始不畏惧蝗虫,大肆杀蝗,减少了蝗害。
商人们想涨粮食价格,诏书下达,两千万石粮食销售下去,导致粮价很快平稳。这是暂时的。然而郑朗抢在大家未反应过来之前,又砸下去一千万缗钱,于南方收购了大批粮食。特别象荆湖南路一些地区,由于路程太远,当地大肆开发,导致米价一石三百文钱不足,这是米价,而非是谷价。一千万缗钱砸下去,前后收购了近三千万石谷米。也就是国家除了正常的备粮外,还有七千多万石备粮。
此时北方旱情越来越重,有许多聪明的陕西百姓看势不妙,已经舍其田地,由官府组织,前往丹水。粮价也渐渐上涨,米价一石再度恢复到六七百文钱。然而郑朗仍嫌不足,此时从东南六路搜刮粮食是不可能了,几乎所有存粮被朝廷搜刮一空。但还有钱帛,朝廷赈济粮不算,两千万石平价谷米麦粟砸下去,会换来八百多万缗钱。这个钱帛不动,以每石七百缗钱的价格,让商人从两广将粮食运到新黄河入海口处。由朝廷统一分配,运向北方各地。数额乃是一千五百万石,满数为止。
两广这些年大开发,一季三收,粮食充足,但离中原太远,只能从海路走,海路不是没有海船,这些年海船技术越来越发达,几乎可以与明初技术相比,关健是它们还是帆船,以季风为主。不是帆船不快,主要动力乃是风,也许速度上还能超过蒸汽船,然而它有一个季风选择性,不象蒸汽机船那样,可以不拘束季风,一年四季航行,若是逆风航行,必须使用大量橹手,因此成本很高昂。不过一石粮价能悬差到五百文,还略有赚头的。
诏书下达后。于是有商人将粮食从两广源源不断运向中原。
几乎所有人瞠目结舌。
不仅是这近九千万石粮食。去年还砸下去一千万石。那个也不算了,但今年平价销售了两千万石。等于是一亿一千万石粮食。郑朗要做什么?就算整个北方将来一年颗粒无收,这么多粮食,也能勉强使北方吃上一年。
第一个就是商人。
巨大的存粮。使商人吓着了,看到粮价上涨,有许多商人见好就收,迅速将粮食放掉。囤积居奇的商人变得很少很少。导致东南夏天涝灾,北方大旱开始,麦价一斗仅在三十几文钱,米价也不过七十几文钱。
这个粮价不会出事的,因此明明国家这一年多灾多难,却看上去仍象大治之年。
但许多大臣不理解,甚至责怪郑朗,为什么米价涨到了一斗七十多文钱,要知道去年还不满五十文,就是平抑粮价。贵则伤民,贱则伤农。也不能这样玩。
若没有囤积这么多粮食,整个粮食还会有许多积粮,粮价也就不会上涨得那么快。并且再平抑粮价,朝廷以每斗近八十文的从黄河入海口收回来,再加上运输费用管理费用,几达一百文,这是正常的吗?虽说,明年夏收肯定好不起来了,也不需要这么多粮食。郑朗做法,略过了,有些草木皆兵。郑朗很无语,若这样做,明年很有可能郑大侠又来了。
郑侠是不是好人?
还真不能说他是坏人,作风清廉,心痛老百姓。而且王安石变法深度加深,出现很多不好的现象。于是借灾民画了一幅流民图,但郑侠有没有想到为什么王安石要变法,王安石为相继承的是什么样的国家底子,还有,这样的大灾面前,不要说王安石,那一朝一代,都受不了。再看看史上与之规模相等的大旱,夏末伊洛竭而夏亡,成汤乃是贤帝,连续七年大旱,导致河干井枯,赤地千里,民无死所,白骨遍野。汉武帝元鼎二年,关东旱,郡国四十余饥,人相食。王莽建平四年,人相食,饥民死者十七八。唐中和四年,江南大旱,人相食。赵祯明道二年,大旱,人未相食,可死者十二三。这是郑朗亲眼目睹的。再往后,元朝天历元年,连年大旱,饥民相食。崇祯末年,特大小冰河时代,北方大旱遍及全省,禾草皆枯,洛水深不盈尺,草木兽皮虫蝇皆食尽,人多饥死,饿殍载道,地大荒。乾隆五十年,十三省受旱,草根树皮,搜拾殆尽,流民载道,饿殍盈野,死者枕藉。光绪三四年时,华北大旱,死者百数十万,赤地千里,人相食。1920,北方大旱,饥民两千万,死者五十万。1929,北方西南大旱,九百四十万人受灾,饿死者两百五十万。1942,中原大旱,仅河南就饿死三百万人。但这一切的一切,还不及十几后后那三年,那才叫惨不忍睹,是几千万人……
然而熙宁大旱,规模远比明道二年干旱严重,王安石能让百姓没有发生大规模起义,没有饿死几百万百姓,没有发生人相食的惨剧,已经算是能打九十分了。郑侠根本不去想,只看到改革中一些不好的情况,还有灾民的惨象,上书画图,生生将王安石弄倒。
他是清廉爱民的好官,可是那种小眼光的清官,并且他上位还是王安石父子一手提拨上来的。王安石也向郑朗提过好几回,但郑朗只说了一句话,介甫,你有什么想法,与此人好好谈一谈。
后来有人说清官贻国,正是指郑侠、范镇、吕诲这样的官员。遇到这样的官员,最好不要用,不用还好,一用不但害国,还会害自己。不知道王安石父子怎么谈的,自此以后,王安石再也不言语。
郑侠是白眼狼还是一个神经病,郑朗不去管,难道自己精心准备之下,郑侠还能弄出一个流民图?
不过不久后,反对争议声少了下去。
去年虽说旱蝗,还落了一些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