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迈出,修道人右手的钢钎像是被一只无形的脚踩住,跌落向河面。
第三步迈出的时候,修道人双手各持钢钎的一头横于胸前。
君子第三步落在钢钎的正中央,钢钎弯成一个弧线,最后成半圆。
修道人飞回码头上面的街道。
君子蹬上码头。
修道人的嘴角流出一缕暗红色的血迹,眼中没有痛楚,浑浊目光反而变得明亮。
他是无字崖上的修道人,从出生到现在,除去修道,这一生他真的没有做过太多别的事情。
那些美好的青春和本该更加灿烂精彩的人生,他都将之献给了道,那一条条他每时每刻不停修着,属于他的道。
这些年他修了无数的道,今天见到君子,他想看看他这些年修道的成果。
他将君子比喻成答卷,他想在这张答卷上写下自己的答案,看看结果。
郑重的将那些工具收拾在一起,除了掉落在河里的那根钢钎。
他没打算去取回,也许以后都用不上了。
刚刚的交手,他已经明白君子的强大。
君子静静的站立,看着他做着这一切,这也是君子之道。
“二先生,”修道人向着君子行了一礼,第一次介绍自己:“二先生已经知道我是无字崖的修道人,想必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苦笑:“其实我也忘了我的名字叫什么,二先生就叫我十三好了,在无字崖他们都这样叫我。”
苍老的面容竟笑得有些涩然,他本不太会说客气的话,说这些,已是他脑海里最客气的词汇。
“十三老人家”,君子回礼,他安静的时候,本就是谦谦君子。
修道人没有再说话,双手捧在胸前,脸色变得虔诚。
君子也没有再说话,脸色变得肃然。
不是对于即将到来的再一次战斗,是对于一个老人的尊重。
尊老,是君子的美德。
修道人口里开始低低地祈祷,如同那些最虔诚的教众:“伟大而仁慈的昊天,感谢您,请听见您子民的呼唤。将您的光明撒向人间,驱散这无边的黑暗……”
他念的是道门的经文。
君子有些不喜,刚刚对修道人微微的好感被他用于祈祷的这段经文冲得烟消云散。
这个世界很黑暗么?
但他还是耐心的等待。
他也想看看道门的神术。
随着祈祷,修道人捧在胸口的双手慢慢地张开,聚过头顶。
像是迎接某种最尊贵的降临。
随着修道人双手的张开,在深远的天空之上射下一道白色的光辉,他的脸上变得狂喜。这是道门的大光明神术,以前的他无论怎么样虔诚的祈祷,都没有施展成功过。
这一次也许是昊天垂怜于他的虔诚。
原本消失的信心重新回到修道人的身上,目光更加的虔诚,更加的明亮。
双手缓缓的左右分开,那道光辉就变成了一道光墙。
洁白,明亮。
君子抬头看了远处高高的光明顶一眼,开始疾步而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光墙危险,当然是危墙。
修道人的双手向后一拖,光墙便向着君子砸了下去。
是的,就是砸了下去,像是一堵墙轰然倒塌,要把君子埋在墙下。
但君子走的更早,走的更疾,墙倒下来的时候,君子已经到了远方。
墙没有砸住君子,那些砌墙的砖就变成了路上的石子,弯弯曲曲,高低起伏如同小径山路。
君子再走,
君子当走大道,君子避过小径来到修道人的面前。
君子的道不是修出来的,是走出来的,他觉得修道人祈祷的不对,便替他想更正。
在后院的时候每当三三做错事的时候,君子拿着戒尺替三三更正。
以至于三三总是说二师兄叫君子,从来却只是会打人骂人。
戒尺落在小径上,小径就一截截破碎,戒尺落在修道人摊开的手掌上,手掌变得红肿,再也无法托住光辉。
其实更重要的原因是君子觉得自己在码头这儿的时间已经耽误的太多,小师弟苏颜还在后院里病着。
这一次修道人比刚刚更强大,这一次的战斗却结束的更快。他看着自己红肿的双手,有些茫然失措。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想不同自己修了一辈子的道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败在一把教育学生的戒尺上。
君子走过他的身旁,向着小镇上的街道走去。
修道人还是没有动。
君子想了想,终于说了一句:
“你修的道始终是别人的道,我走的却是自己的路。”
说完后没有再回头,因为小镇的街道的远处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骑士,
骑士是道门的护教骑兵。
修道人的脸上出现恍然的神色,接着更加茫然。
难道自己修的道真的错了?
无数的光辉从他的身体里面透出来,他身体里就像是有一个巨大的太阳,刚刚降临的那些昊天神辉,本就不是他的身体能够承受得起的。
光明顶上,掌教大人收回伸出的右手,上面还残留有丝丝神辉流转。
修道人终究还是没有成功施展大光明神术。
掌教大人回味着君子的那句话:
“你修的是别人的道,我走的是自己的路。”
君子果然了不起,只是,那是别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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