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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塞鼻孔的。”疾鹏君恍然:“对,太久没有方便都忘了。得先用这个塞住鼻孔,防阻臭气。”
“那我知道刺客是怎么杀你的了。”陆离将乌豆扔回了盆了。
疾鹏君双眼瞳孔一缩:“是把毒下在乌豆里?寡人塞进鼻孔之后,就将毒吸入了肺里?”
陆离点了点头:“你如厕的时候几个人服侍你?”
“四个。”疾鹏君道:“两个帮寡人更衣,一个熏香,一个为寡人清理。”
“那谁为你递豆子?”
“寡人自己抓两粒塞住。”疾鹏君心中一阵慌乱:他有个怪癖,时常会随手抓些塞鼻的乌豆磨牙。所以把毒下在乌豆里,实在是针对他最好的暗杀方案了。
“所以即便上面有毒,服侍你的宫女也不会受到连累。”陆离轻声道:“唔,是不会暴露。否则宫女一死,你多半就要换地方了。”
“那肯定。”疾鹏君看了一眼乌豆。
“把那四个宫女找出来。”陆离道。
疾鹏君好奇道:“你怀疑是她们干的?可有什么缘故?”
“因为这盆乌豆里是没毒的。”陆离道。
“因为没毒?”疾鹏君略有不解。
陆离开心笑道:“以前我在宋国,遇到一个人。他将自己的毕生积蓄埋在后院,生怕别人偷去,便插了块木牌,上面写道:‘此地无钱三百枚’。
“我之前就奇怪,为何你死后这里的花草随之撤去,但这盆乌豆却留了下来。设身处地想想,恐怕是凶手的一点小心思:故意换一盆干净的乌豆,就像是在说‘乌豆里可没下毒’。
“看来人同此心啊!”陆离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些蠢货!”疾鹏君恨恨道:“寡人竟然被这等蠢货害了!”
“风息草的气味和月见草极像,说不定那天这个茅房里就摆放了许多月见草。”陆离道:“风息草十分罕见,在楚国也不是谁都能找到的。”
疾鹏君翎毛一竖:“你是说……楚国人干的?是不是你放走的那个暗驭手!你们果然有奸情!”
“肯定不是暗驭手。”陆离摇了摇头。
“你倒是敢为他们作保?”
“首先,暗驭手不会那么浪费,他们只要结果,不在乎是否隐秘。”陆离轻轻敲了敲铜盆:“其次,楚国明显没有后手,动作还没有周室快,不太可能是他们。否则一旦世子欢即位,好处都让周室得了去,暗驭手岂非为他人做嫁衣?”
“那就……”疾鹏君尖叫一声:“一定是诸则易!”
“为什么?诸则易是你亲自提拔起来的人。”陆离很是不解:“他在蔡国能够立足,完全是因为你的信任。现在你却说他会是暗害你的凶手?”
“因为……寡人时常看错人。”疾鹏君痛苦道:“既然会看错了你,为何不会看错一个诸则易?再者说,诸则易的确有才干,却总让寡人觉得他野心太大,难以驾驭。”
陆离想起诸则易在朝堂上的侃侃而谈,道:“他的确是个野心很大的人。但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就毒杀你,却有些说不过去。你死之后,他未必就能掌权。蔡国还是有几家豪族世家的。”
在这个世卿世禄的时代,卿士的儿子能以大夫的爵位入仕,大夫的儿子能以士的身份入仕。一个家族只要出了一位卿大夫,就像是扎入肥沃土地中的蒲公英,能长出一片贵族。
诸则易只能算是蒲公英种子。他固然可以提拔门客出任要职,但是权势仍旧掌握在蔡国的豪族世家手中。
其中势力最大,根基最深的冉氏,那可是当年蔡叔度封于蔡国时候的陪臣,其家族在蔡国的时间与公室一样久远。
千余年根基的大树,岂是蒲公英能够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