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走后,耗子低下头,将脑袋藏进裤裆里,没了言语,他心里清楚,碰上了茬子,这顿饭蹭的,还没有碰筷子,胸口已经堆满了东西。
其他人则比较满意,可以放心大餐一顿。
终于,耗子支撑不住,身子顺着凳子出溜下来,走到迷糊跟前,抬头看了一眼黢黑的房梁,此时,房间的侧梁柱上被人挂了一盏马灯,灯芯挑的老高,透过灯芯形成一道一尺多长的淡黄色的火焰,火焰上方飘起一片黑烟,屋内顿时充斥了桐油的味道。
但是,房间四周和马灯附近形成了鲜明对比,比较昏暗,灯光散出的光芒基本上没有穿透力,在众人背后拉下了厚厚的长长的身影。
耗子绕到迷糊跟前,迷糊准备看耗子笑话的,因此,故意扭过头去,和大军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耗子掰过迷糊的嘴脸,双手暗中用力的说:迷糊,看来死去的这位老太太确实有些修行,万一有个什么异常动静,你也知道,我对这个还是比较外行的。
迷糊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喷了耗子一头一脸,耗子立刻放下双手,在脸上摸了一把说:我靠的来,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口水,你妈谗的吧。
“再不开饭就要饿死人了,你刚才说的什么?”迷糊一本正经问道。
“老太太万一在晚上闹事怎么办?”
迷糊一板一眼开导说:人死如灯灭,哪有那么多的鬼怪事,那些都是人们凭空编出来吓唬自己的,放心吧,你只管吃饱喝足,剩下的睡觉就是了。
就在此时,门口吆喝了一声“饭菜上来喽,各位客人等着急了吧”。管事的身后,两名村民担着两屉饭菜上来,上面盖着苫布,蒸汽袅袅的从上面透出来。紧接着,房间里充满了饭菜的香味。
桌子上很快摆满了八个菜碟子,中间放置了一个大海碗,里面堆着白花花的肥肉,香气四溢诱人。大伙的馋虫立刻被香味勾出来。
管事的说:主家交待了,酒水管够,今晚有事就要依仗各位了。
大伙有些等不及,张团长站起身对管事的打了保票:好了,有什么事尽管冲耗子说吧。说完,涎水流下来。
很快,大伙甩开腮帮子,一桌子饭菜风卷残云般被收拾干净,到此时,大伙终于想起来,桌子上还摆着两坛子老烧。
韩老大搬过坛子,上面封着泥口,酒气从里面冒出来。耗子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主家如此款待,就像肯定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他搬过另一个坛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其他几个人也各自满上。
张团长站起来,端着碗好像想起什么事,班长在一边看了出来,他问道:团长,今晚咱们住在哪里呀,是不准备在此借住一宿。
耗子端起碗一饮而尽,他说:看不出来吗,今天就住这了,哪里也不去了。
这时,一直蹲在院子吸烟的两个村民走过来,对在座的几个人说:主家已经替各位想到了,东西房间各有一条大炕,大伙在上面凑合一宿,还是比较宽敞的。
说话的村民正好站在马灯底下,光线刻画在村民褶皱的脸上,显得棱角分明。村民扭身走到院子的时候,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在迷糊看来,给这间看上去干净朴素的房间增添了几分诡异。
推杯换盏中,以张团长等人为首的几个人渐渐进入境界,周围的景象和人模糊起来。耗子不胜酒力,一头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有了动静,桌子上的盘子和碗被人码放起来,盘子碗发出清脆的抨击声。
耗子胸口发热,头脑灌了铅一般发沉发重,口干舌燥,他睁开眼皮,发现桌子旁边有个老太太正在有条不紊的收拾碗筷,见到他醒过来,递上一碗清冽甘洌的凉水,说:这位客官看着眼生,喝口水醒醒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