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好像是我的私事吧。”
“确实!不过我很好奇而已,怎么不能说么?你是来密云找茬的,又没有什么事要有求与我,同样也不必掩饰什么,我们现在就是随意的聊聊天,虽然那件事是你的**,但是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吧,就当我是国子尼和邴根矩的朋友,你也是他们的朋友,朋友的朋友还是朋友嘛!”
华歆张了张嘴,就脸皮厚这一点来说,面前的这位倒是具备了一个政客的基本要求。转念一想,自己倒是真的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特别是辞官这件事上面,有的只是士人的风骨,又有什么不可告人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因为看不惯京中的权贵,只知道争权夺利,却不知道做些许实事,正如刚才大人所言,在京城出仕为官,做的就是案牍劳形迎来送往之事,与其在京中虚度年华,还不如四处游历增长见闻呢!如此而已!”
方志文点了点头,事实上权力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当一个政治集团取得了最高权力之后,很快就会因为共同目标的兑现而出现分化,然后原本共同追求的政治利益分化,最终就会沦落到纯粹的权力之争,这种事情放之世界皆准,而且从权力的本质上来说,这就是权力斗争的最终形态。
方志文想了想反问道:“那子鱼觉得,京城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这......京城是国家政令制定与发布的地方,是汇集了国家各种问题,以及解决这些问题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大有可为的地方!”
华歆说着,情绪略微有些激动,声音也不由得大了起来。
方志文笑了笑继续问道:“那么子鱼觉得现在应该如何改变这种你并不喜欢的京城呢?”
“这......”
这真的难住华歆了,作为一个年轻人,华歆自然有着自己的理想,以及为实现这个理想而努力的动力和愿望。但是经历了京城的遭遇之后,让华歆也成熟了许多,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指点江山的莽撞少年了,他自然知道,想要改变京城的现实有多么困难,而京城之中所表现出来的现象,不过是大汉地方政权越来越强,而中央政权越来越弱的一个表象而已。
“哎!”华歆颓然的叹了口气,老实说,华歆没有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办法。
“那么,改变一个县城,让它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你做得到么?”
“这......当然了!”
“那为何不做?”
华歆沉默了,这个也不容易,因为你还有上官呢,如果上官不喜欢你的做法呢?想要伸张自己的主张,就要获得更大的权力,而要获得更大的权力,就必须去进行政治斗争,最终还是要回到京城,变成京城里面自己万分厌恶的那群人。
难道真的应该如已经与自己割席断交的管宁那样,躲在乡间独善其身!?
“听说当年子鱼与管幼安同席而学,后来却割席断交,却是为何?”
方志文目光中又闪烁着旺盛的好奇心,仿佛能看穿人心一样的锋利!
华歆再次叹了一口气:“道不同而已。”
“管幼安避世求学,为学而学,华子鱼出世求治,为经世济用而学,因此道不同,我说得可对?”
华歆惊讶的看向方志文,见方志文得意的翘着嘴角,摇晃着手指道:“邴根矩告诉我的,呵呵。”
华歆笑了笑,心态奇怪的平和了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幼安觉得我不是一个做学问的人,因此不大愿意跟我一起浪费时间罢了!”
“学而求道与学以致用都没有错吧,说不上谁更高明,若是子鱼觉得为政的最终结果只会走回无谓的权力之争,那是因为政治结构的问题,你若是有暇,可以到西林学宫听听关于政治结构的探讨,或许能够解答你的疑惑。”
华歆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腰也挺直了,目光灼灼的看着方志文追问道:“大人莫非戏言?”
“当然不是,想要做点实事的人又不仅仅只有子鱼一个,子鱼能看见的事情,别人也一样能看见,子鱼思考的问题,别人也一样的能思考,学宫是做什么用的?不就是思辨之所么!西林学宫风气更是开放,子鱼不信尽管去眼见为实如何?”
华歆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了,方志文笑了笑道:“至于子鱼想要看看密云是否真的值得邴根矩和国子尼效力,不妨慢慢的去观察体会,定远,替我送送华先生,对了,你干脆顺便带华先生去西林学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