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菩提点了点小白的脑袋,说道:“是个好孩子。为救其主,千里奔袭,一路多遭坎坷磨难。鳞甲磨碎,嫩肉见血,伤口结痂,创口撕裂,带着长长的血痕与痛楚,却始终没有主动停顿片刻……”
当他讲完经过,观世音目光微讶,老妪目带赞赏。
“蛇本冷血,没想到还会有如此有情有义之辈。”老妪思索了片刻,召唤出一个玉瓷瓶,从中倒出一粒闪耀着金芒的丹药:“这是老君亲自炼制的九转造化丹,可令凡人化凡为仙,今日赐予这小蛇一粒,助她化形而出。”
须菩提摆手说道:“元君不可。小白是我那徒儿的侍女,我那徒儿现在还是鬼仙,承受不了这份因果。”
老妪眉头一皱,无语笑道:“菩提啊菩提,你也真是,让我说什么好?算了算了,你看这样可好?我亲自点化这条小蛇,收其为徒,因果自担,如何?”
须菩提微笑说道:“善,不过此事还需问问小徒的意见。”
此时,镜像之中,白衣菩萨已经来到了半截观音的洞府之前,轻声说道:“孽障,还不赶快出来。”
洞府之内,正在闭关的半截观音蓦然间睁开双眼,身体一晃,变成了一只金鼻白毛老鼠精,撕裂地面,深入岩石之中,飞速逃窜。
白衣菩萨摇了摇头,挥了挥衣袖,一团金光深入山中,将巴掌大小的小老鼠带了出来,禁锢在掌心之中。
“菩萨啊,菩萨,就绕过我这一回吧,下山之后,我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你看,我身上的业力并不重吧。”小老鼠挣扎着,哀求说道。
白衣菩萨没有理她,弹出一点金光,将狭小山洞中的白骨精带了出来,脚踏云莲,向东胜神州飞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座山峰之前。
只见得此山峰:
峰峦青翠,高达青冥,梨花桃花朵朵盛开。
仙禽腾飞,灵兽扑走,清泉灵水叮当欢鸣。
阴阳分化,相成相生,一面暖阳一面寒冬。
山道崎岖,悬崖峭壁,游人见了暗暗心惊。
砍材樵夫,打猎农户,在此完全不见踪影。
时有冷风,煞气纵横,暖阳烈日吹仙头痛。
“金鼻白毛老鼠精,你残害生灵,为祸一方,当镇压此处五百年,面壁思过,以求痛改前非。”白衣菩萨说着,挥了挥衣袖,一个宽阔的洞府在一面山壁中生成,将小老鼠丢进了洞府之中。
小老鼠飞速跑向洞口,却被一片金光阻住去路。想要遁地,突兀发觉地面如同金石坚硬。
“菩萨,我不明白,我有什么过错。”小老鼠拍着洞口处的金光屏障,大声说道:“人吃野兽是天经地义,妖兽吃人就是罪大恶极,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谁人告诉你,人吃野兽是天经地义?”白衣菩萨淡淡说道:“野兽一旦诞生灵智,就属于一尊生灵,任何人吃食生灵,都会产生业力,难道生老病死之厄。故此,佛道儒三家都不提倡杀生,都有专门的辟谷之法。在天道的目光中,众生平等,不会因为人类是圣人所造,便会对其有任何优待。”
小老鼠瞠目结舌,半晌,强撑说道:“那一些专门吃食妖兽,以求进阶的炼气士,怎么不会生老病死?”
白衣菩萨平静说道:“这些炼气士难道就没有果报吗?他们专门以妖兽为食,在杀戮中沉沦,在力量中迷失,渐渐都会失去真我,成为可怜的杀戮机器,当果报来临,当有大劫。不过,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众生都有一线生机,若是这些人从杀戮中清醒,从力量中醒悟,重新找回真我,甚至有可能更进一步。同样的,对于妖兽,亦是如此。”
小老鼠无言以对。白骨精却觉得这番话有些不对,很像是诡辩,但是他思前想后,竟是完全找不出这番话中的破绽。
白衣菩萨微微一笑,转过身,脚踏云莲,带着白骨精冲向青冥。小老鼠在洞口停顿了许久,某一时刻,坚定地说道:“不对,不对,我没错。人能够吃妖兽,那么妖兽为何不能吃人?就算我有所谓的业力,又与你何干?你凭什么来惩罚我?观音是天道的执法者吗,宣判谁有罪,谁就有罪?想惩罚谁,就惩罚谁?呵呵,如此正义的话,你怎么不去惩罚金翅大鹏,地行夜叉,阿修罗这样的八部众首领?”
叫喊着,哭泣着,小老鼠发出了自己悲鸣:“谈什么正义,说什么教化,左右不过是因人而异,弱肉强食!正义只存在于力量之中,失败者就是邪恶,这就是法则,这就是真理!远古蛮荒时期,所谓的佛教,不也是异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