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见孟长青勒住了马儿,跳下了马车。
“终于赶上了!”云扬那熟悉的声音响起,让车厢中的人们舒了一口气。
“栖霞,絮儿,你们快上马车,我们兄弟要赶去追随将军了。”云飞说完,看了看天色,“再迟片刻,只怕要追上将军就难了。”
栖霞与絮儿下了马背,才走了几步,齐齐地回头瞧向了云扬,异口同声地道:“你要小心。”
云扬心头又惊又喜,愕在了原地,咧嘴笑开了花儿。
云飞连忙拐云扬一下,“臭小子,别愣着了,快走!以后有你的糊涂账算的!”说完,匆匆给孟长青递了个眼神,“有劳孟将军了。”
“放心。”孟长青抱拳应了一声。
栖霞与絮儿略显尴尬地对瞧了一眼,上了马车车厢,放下车帘的瞬间,听见两匹马儿奋蹄西去,心不由得一紧。
“再走几个时辰,便能回到商州。”孟长青坐上马车,重新策马前行,却不忘提醒车上的几人,“几日前听说商州刺史李益娶了御史卢沉之女卢锦绣,云老夫人,此事实在是有些蹊跷。”
“商州不再是过去的商州,此次回去,也只是为了收拾些贵重物事,尽量不要惊动到刺史府中人。”云老夫人明白孟长青的提醒,“卢沉敢在商州嫁女,只怕没有陛下吩咐,他还不敢在阵前结亲。”
“进入商州之人越少越好。”忘心师太点头称是,“不若让我与栖霞入城收拾,更为妥当些?”
郑净持听不明白他们的话中意思,“那我们在哪里落脚?”
栖霞连忙点头道:“入商州的官道上,有一家野栈,出入商州的商旅多在那里落脚。夫人,不若就像师太所言,您与大家在野栈暂歇,等我与师太收拾妥当回来,再一路往南行?”
云老夫人思量片刻,点头道:“就如你们所说行事吧,如今只求安稳,我们早日赶到与晚箫约定的荆州,静等晚箫归来,一家团聚。”说完,云老夫人掀起车帘一角,透过漫天飞雪,望向天边的滚滚黑云,总觉得心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
晚箫,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正如云晚箫所料,长安朱雀门前的杀戮,不超三日,已传入东都洛阳。
深宫寒漠,烛火摇曳。
天子李豫安静地坐在棋盘边,沉郁的眸子扫视着棋盘上的残子,不知是怒是喜。与他对弈的太子李适久久不敢落子,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开了口,“父皇,云将军既然已经为国除了大蠹,又领兵赶赴兴州驰援,足见他对我大唐忠心耿耿,不若……不若……”
李豫冰凉的眸子狠狠瞪了李适一眼,“皇儿,君无戏言,朕既然已与回纥约了婚姻,结了联盟,便不可反悔。况且……”李豫略微顿了一下,语气中多了一丝不容侵犯的高傲,“有些人虽然做的是忠君之事,可是心不是忠君之心,留下也是祸害!”
李适惊呆了眼,急问道:“父皇难道觉得云将军……”
“不!”李豫打断了李适的话,“我李唐皇室不可再出现第二个武皇后,所以有些女人,朕容不得。”
“这云将军跟女人有何关联?”李适这话才说完,惊问道,“难道说……她……她是……”
“此事以后朕会告诉你来龙去脉,你且告诉朕,朕让你盯着杜卿卿出征,今日刚好第三日,可有什么异相?”李豫突然问向太子。
李适想了想,道:“确实如她所说,杜陵已经移花接木做了将军,杜卿卿也已遵照约定,准备明早代皇妹出嫁回纥。”
“是么?”李豫失望地摇了摇头,“皇儿,你要到何时才能多个心眼,不被这些迷了双眼?”
李适连忙跪地道:“请父皇训诫!”
李豫亲手扶起李适,道:“朕该庆幸,这杜鸿渐生的女儿不是男儿,否则此人必是日后权臣。”说着,李豫略显可惜,“从来没有哪个女子如她那般胆大,明知父母被朕扣在手中,还敢在朕面前玩花样,她是笃定了朕不会杀她父母!”
李适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可是父皇……儿臣分明瞧见她从军营一路回到东都……”
“然后进了皇城,你可亲眼瞧她进了行宫?”李豫一句话点醒李适,“朕算准了她的性子,不与云晚箫分个高下,是不会心甘情愿代嫁回纥!她竟然可以在短短三j□j令一个宫女心甘情愿代她暂嫁,这样的女子若是真到了回纥,于我大唐来说,也不是幸事。所以,既然她有心与兄长一起出征,朕不妨先由着她,有她在杜陵身边,这仗胜算也多了几分。只是——既然她选了这条路,朕也不可容在朕面前玩了花样还相安无事。”
“父皇……”李适突然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学不会父亲的君王之道,只觉得惭愧之极。
“朕这里有一道密诏,在我大唐大胜之时,亲手交到杜陵手中。”李豫从怀中摸出一道黄卷,“记得,不可早一日,也不可晚一日。”
“儿臣遵旨!”李适连忙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