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对她嘘寒问暖的亲人无数,但真正能够患难与共的,却并不多,苏谨心将在场苏家人的反应一一记下,攀附大伯、四叔他们的,呵呵,那就对不起了,只要有她苏谨心在苏家的一日,他们休想再从苏家拿到一分一毫;而那些摇摆不定、见风使舵的,若他们良心未泯,她可以既往不咎,只可惜,她等了这么久,除了一个六姑母苏娉婷,剩下的堂叔伯、堂兄弟们,为了自己的安危,一听到她是天煞孤星转世,是要祸害他们的,皆巴不得要她快点以死谢罪。
六姑母,其实你一点都不丑,这世上美貌的女子何其多,但又有哪个比得上你,至于苏家的那些女儿,更不及你半分,苏谨心看到六姑母苏娉婷不问缘由地帮她,甚至相信她,心中动容,自从翊儿死后,她以为这个苏家已经没有亲人可信赖了,真好,现在她又多了一个亲人。
“保护二小姐!”
赶在县衙的官差逼近苏谨心之前,芷兰、巧兰、晴兰三个大丫鬟忙带着一群平日伺候苏谨心的丫鬟、仆妇们挡在了苏谨心的面前,二小姐有难,她们怎能袖手旁观,再说,二小姐一旦有个不测,那她们这些伺候二小姐的亲近之人,将来在府里的日子也必然不好过。
“退下!”苏谨心一抬袖,镇定却威严自生。
“二小姐,二小姐!”芷兰等丫鬟齐呼,个个眼中含泪,气愤填膺,二小姐有什么错,凭什么说二小姐是天煞孤星,二小姐到底克谁了。
谢姨娘跪坐在地上,见此,张狂地大笑,“苏谨心,我知道我今日难逃一死,但黄泉路上有你做伴,我死也瞑目,哈哈哈哈……”苏谨心这个小贱人,机关算尽,逼走了她的妍儿,又诬陷她的浩儿是野种,呵呵,到头来,她也没捞到什么好处,还不是跟她一起死,哈哈哈,苍天有眼啊,哈哈哈……
死?她都死过一回了,还怎么死!苏谨心的眼底悲伤,也有些恍惚,今日的这个局面,是她始料未及的,当初她只是想找谢姨娘与庶姐苏谨妍这两个人报仇,但现在看来,事情已不再是当初她所想的这么简单了,苏谨心的素手抱紧了鎏金缠藤纹饰的小手炉,却依然冷得发抖,她不想牵累无辜,但那些人是无辜的吗。
眼角的余光瞥过去,六岁的苏天浩小身子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着,哭得声音都嘶哑了。
或许吧。
至少,苏天浩这个小东西,还罪不至死。
迷离的清眸,似乎于此刻,变得更加的模糊,面对着那些个围上来的县衙官差,苏谨心不退反进,缓步走向他们,“本小姐乃堂堂临安苏家的嫡小姐,处州林家的林老爷更是本小姐的舅父……”每走一步,苏谨心头上缀着价值连城的珊瑚珠朱钗便是一阵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气势逼人,威不可挡,“本小姐的堂兄肆意妄为,无视朝廷的律法,难道你们也想跟着他一起自寻死路!”苏天耀,这是你逼我的,别怪我。
处州林家,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松阳县的这些个衙差哪能不清楚,据说处州的知府大人到了林家,在林老爷面前也是卑躬屈膝的,更何况他们几个只是处州府管辖下的小小县衙的差役,在松阳县只手遮天可以,但到了处州府,哪有他们说话的份。
这位苏家的嫡小姐竟然是处州林家的表小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些个县衙的官差面面相觑,被苏谨心的一提‘处州林家’惊得停下了脚步,连知府大人都不敢得罪林家,他们几个就更不敢了。
“混账,你们听这黄毛丫头信口雌黄,处州林家若心疼这个外甥女,早派人过来看了,十几年都不往来,指不定这林老爷根本就不稀罕她这个外甥女。”苏天耀气得大骂自己带来的这群贪生怕死的衙役,三婶是处州林家的嫡女没错,但依他看,三婶这个嫡女在林家也不见得有多么得宠,否则三婶怎么连一个谢姨娘都扳不倒,这么多年一直被谢姨娘踩到脚下。
“什么处州林家的表小姐,当真可笑。”处州林家的林老爷会认苏谨心这个外甥女,他苏天耀的名字就倒着写,苏天耀呸得吐了一口,满眼不屑,当年三婶嫁到苏家,那林家就看不起他们苏家,也是,一个小小的苏家,怎配与名满江南的杏林世家做姻亲,苏谨心这黄毛丫头,简直是可笑之极,难道她以为她搬出处州林家,他就不敢动她了吗。
苏谨心面色从容,继续道,“据闻朝廷有律法,但凡朝廷亲派的官员,若无朝廷律令,擅自出自己治下的地方,可是有谋逆的嫌疑。当然,或许苏大人只是一时兴起,想带着县衙的一班人到处游山玩水,这罪名吗,就轻多了,也就是玩忽职守,呵呵,苏大人,小女子说的可对,您应该不会大逆不道地要谋反吧。”
苏天耀身为松阳令,却擅自带着县衙的官差出自己治下的松阳县来到临安府,倘若被人告发,光一个擅离职守,就足以摘了苏天耀头上的乌纱帽。
怪不得刚刚苏二小姐说他们大难临头,在场的这些松阳县的官差一听到苏谨心说苏天耀触犯了朝廷的律法,甚至有谋反的嫌疑,个个吓得脸色苍白,就连嚣张的苏天耀也不禁听得一阵后怕,背上冷汗直流。
谋反?苏天耀若有谋反的嫌疑,那株连九族,他们这些苏家人怎么可能逃得掉,被苏谨心这么一说,在场的苏家人哪顾得上苏谨心这个天煞孤星,而是个个围着苏大爷问怎么一回事。
“大哥,你好糊涂,怎么能写信让天耀来临安府。”就连苏四爷也不禁埋怨苏大爷,别说到时苏家的富贵他还没抢到,自己却已经为此搭上性命,跟着大哥他们一起遭殃。
苏大爷心中慌乱,但面上却斥道,“她这是在挑拨离间,你们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