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娟岁寒冰雪姿,秋风散落映沦漪,
千尺露华生幽径,直向孤影舞婆娑。
右手作画,左手写字题诗,梁孟臣惊得几乎目瞪口呆,梁侯爷最擅长的,除了作画,还写得一手好字!
他没看花眼吧,梁孟臣使劲地揉了揉双眼,不敢置信,江南之中与梁侯爷齐名的,就是那位顾六公子,但现在,梁侯爷的这手字写得却可以和那位顾六公子平分秋色,所以,世人都猜错了,那幅值万金的翠竹图上的字,并不是哪个神秘的高人写的,而是出自梁侯爷自己的手笔。
就连那个黑心的女子也猜错了。
云公子仿佛早料到梁孟臣会有这个反应,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心里叹了口气,画虽然还是那幅画,但他的心境却已悄然改变,世间之大,教他上哪里再去寻一个与他能够心意相通的女子,不会出现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恭喜梁侯爷,终于得道成‘画仙’。”
当云公子放下手中的笔,梁孟臣双眼兴奋,这才是真正名贵的画,足以流传千古,原先的那幅翠竹图虽好,但却没有一点感情,而这幅,就不再是个死物,它有灵魂,有生命,更有神韵,这样的画作,才是当之无愧的传世之画。
一宿未睡,梁孟臣的眼皮已经睁不开了,但他仍努力地盯着画,这可是值万金的名画,看一眼都是赚来的。
梁孟臣看画看得痴了,当然,与其说他是在欣赏画,还不如说是在欣赏这眼前的万两金子,没错,在他眼里,这画就是万两金,还是十足十的赤金。
云公子摇头,无奈地走开了。
云喜想跟上来,却被云公子用手制止了。
这片竹林广袤无垠,也不会有人进来,云公子缓步走在其中,此时天虽然快亮了,但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看得不是很清楚。
再往前,出了这片竹林,就是苏家的山庄了。
几个月前,曾有一个女子大半夜的提着灯笼,会站在那里等他,云公子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当日的情景,他的头又剧烈地痛了,苏谨心,为何你会写出那首诗?
忽然,一阵清幽的箫声传来。
是谁!
谁在那里吹箫?
云公子提气,纵身一跃,出了竹林。
竹林外边,种了遍地的桃树。
三四月间,满树桃花盛开,灼灼娇艳。
而在其中一棵桃花树下,有一个素衣的女子手执竹箫,美目灵秀,一脸安详。
箫声一起,琴音也随之而来。
原来是女子在吹箫,男子弹琴。
一首寻常的曲子,因他们二人的琴箫之和,竟是成了世间最美的乐曲。
云公子停下了脚步,白衣袖口下,大手紧紧地握住,是他们。
“这般劣质的萧,怪不得吹不出好曲子。”正在抚琴的紫袍男子,突然起身,笑着夺过女子手中的竹箫,看了两眼,醉人般的声音尽是无辜,“谨心,我们回府吧。这山上没吃又没喝的,还有野兽出没,很危险的。”
在说野兽出没的时候,云公子似乎能感受到那紫袍男子是故意指着他所住的竹林的方向说的,那么言下之意,也就昭然若揭。
“我想多陪陪翊儿,他与我一样,怕黑,怕一个人……”
云公子武功高深,就算隔得有些远,他还是听到了令他头痛发作的声音之源,只要没听到,他的头就不会这么痛,所以,他该离开的,离她远远的,但脚下却仿佛生了根,一步也挪不开。
尤其是在听到苏谨心说自己怕黑时,云公子的头痛得更厉害了,原来,她怕黑,但当日,她却敢一个人趁着夜色来寻他,越往深了想,云公子的头越痛,仿佛随时要爆裂。
苏谨心,你为何从不告诉本侯这些。
若本侯知道,本侯就……云公子再次按住了自己的天柱穴,但这次,却一点都缓解不了他的头痛。
苏谨心,这就是你对本侯的惩罚,是不是!
云公子抱着头,痛得蹲了下来,而不远处,顾六公子与苏谨心举止亲昵,在桃花树下嬉闹,那样的画面太刺眼,云公子痛苦地紧咬牙齿,齿间殷红的鲜血流出,染红了他身前的白色衣襟,成仙,入魔,或许,真的只是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