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荷宴太闷了,师傅千万别来啊。每年都来那几个,我看都看烦了。”刘淑静忽然走在苏谨心面前,插了一句道,“那几个眼长在头上的世家小姐,会吟诗作画了不起了啊,怎么那会儿在云夫人的宴席上,也没见得她们能提上那半首诗,作那半幅画。还是师傅你厉害,一出手,就灭了她们的威风。”
“你这孩子,又胡说。”刘夫人笑骂道,“今年的赏荷宴与往年可大不同,你爹前几日刚接到杜巡抚的书函,说宋国公夫人会来临安,那会儿,刚好赶上娘办的赏荷宴。这次,娘就是绑,也要把你绑来,乖乖地坐着等赏荷宴结束。”
“国公夫人?”刘淑静傻傻地问道,“娘,那位夫人是不是很有来头,连爹都怕她。”
“是啊,国公夫人的品秩是正一品,你爹的官位才正五品,你说,哪个大。”她生的这两孩子芮儿和淑静,一个两个的,都不爱读书,整日不是游手好闲,就是好吃懒做,刘夫人悄悄看了一眼苏谨心,再看一眼自己的胖女儿,心下一比较,就连连唉声叹气,堂堂知府家的小姐,竟不及一个家道中落的世家之女,瞧人家,谈吐得体,举止端庄,哪像她的女儿淑静,稚子心性,大小姐脾气一上来,连老爷的面子都不给,不是摔桌子,就是砸木椅,老爷书房的那扇门,都不知修了多少回。
“听闻宋国公与夫人鹣鲽情深,宋国公虽膝下无子,却也从未想过纳妾。”国公是世爵,而这位宋国公博学多才,又懂经世之道,因被选入阁,故而,朝中的人又称他为宋阁老,一个位尊显赫的国公,竟可以做到一世一双人,实在教人钦佩。苏谨心说起这位宋国公的时候,眼中不自觉地流露了几分赞许。
刘夫人亦感慨道,“谨心,我们女人啊,总希望去拥有一份至纯至上的情,但有些时候,上苍给你的,却是另一番际遇。既然遇到了,若该断不断,则反受其乱。”
“千帆过后,我只看到了他。”苏谨心目光清澈,与刘夫人对望,刘夫人了然一笑,苏家的这个丫头,真像她年轻时候啊。
刘夫人、刘淑静,苏谨心三人正走在内宅,缓步慢行,一身官袍的刘大人却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拦住她们,“夫人,你想把苏二小姐带哪里去,本官还有事要问她呢!”
“老爷有话,不妨当着妾身之面问谨心吧。”刘夫人毫不惧怕刘知府,还护在了苏谨心面前。
“事关重大,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准过问。”刘知府一谈到公事,就提高了声音。
“妾身原来只是个妇道人家啊。”刘夫人不冷不淡道。
但就是这种不冷不淡的声音,让刘知府当场气短,陪着笑道,“夫人,下官正在审案,你就给下官行个方便。”
刘知府惧内不是一日两日了,有刘夫人在,她不去指认司徒青青刘知府也奈何不了她,苏谨心在一旁低低笑着,李淑静还对她挤眉弄眼,师傅,你看到了吧,我爹他不敢拿你怎样的。
苏谨心有刘夫人护着,但刘知府来这里找苏谨心,早就料到了自己夫人和女儿会胳膊肘往外拐,于是,他一挥手,一个衙差捧着一幅画来到苏谨心面前。
衙差打开画,刘知府指着画中人道,“苏二小姐,可认识此人?”
这是一幅丹青,画上的女子,冷艳淡漠,眼带杀气,不是司徒青青是何人。
苏谨心没想到刘知府还留了后招,这不是摆明了要拖她一起蹚浑水,唉,如云澈这般自恃清高的男子,要是被世人指着鼻子骂淫贼,估计会被气得吐血的吧。
“这画笔墨淡了,还有这里,线条粗糙……”
苏谨心故意顾左右而言他,指着衙差手上的这副画着司徒青青的丹青,东挑一份错,西挑一份错,直气得刘知府跳脚,“苏谨心,本官是让你来指认人的,不是邀你品画的!”这个黄毛丫头,竟敢几次三番戏弄他这个堂堂知府,太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