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紫萱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曼紫萱果真不再是曼紫萱了，变样了，变成了迟万里的样子。

迟万里叹息了一声，低头往身下看了看，说道：“我已经将影子隐去了，想不到还是被你给发现了！你的鼻子很灵啊！”

赵明哲嘿嘿笑起来，笑着的时候，模样开始变化了。

不一会儿，赵明哲的样子完全消失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在迟万里的对面站着。

他们之间距离很近，相隔不超过两尺。

迟万里望着这个白胡子老头哟了一声，说道：“这不是把池塘里喝水的老东西吗？你还说你是龙族的呢！”

只见白胡子老头的影子果然是龙形的。

他咳嗽了两声，一脸无奈地道：“少爷，闹来闹去有意思吗？”

迟万里脸刷地沉了下来，冷道：“龙飞扬！你们在这里，设下这般乱局，到底是想干什么？”

龙飞扬道：“当然是狩猎一个人！”

“谁？”

“曼紫萱！”

“我真不明白皇甫御天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一定不放过曼紫萱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皇甫御天是要这样做，原因我不该问，也不想问！”

迟万里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悲伤。

龙飞扬也笑了起来，笑得同样有些悲伤。

笑了一会儿，两个人都不再笑了。

两个人都在沉默着。

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沉默下来。

但他们就是沉默下来了。

这是一种弥漫着悲伤的沉默。

却没有一个人想要打破这种沉默。

其实上，这是一种诀别之前的沉默。

他们要诀别。

他们之间必须得有一个人死。

这好像是一种宿命，他们逃不过宿命。

这好像并不是宿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但不管怎么样，事实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得必须得面对，根本无法逃避。

沉默终于被打破了，是迟万里先开口说话的。

“龙飞扬，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可曾亏待过你？”

龙飞扬摇了摇头。

“你从来没有亏待过我！”

迟万里笑了一下，笑得非常苦。

“那你为什么背叛我？”

龙飞扬也笑了一下，笑得更苦。

“我不得不背叛你！”

“为什么？”

“因为我若不背叛你，我就得死！”

迟万里又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或许他应该这样说：“难道你就那么怕死吗？作为龙族的一分子，是不应该怕死的，你是龙族的耻辱！”

可迟万里并没有这样说，因为他并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他认为，一个人想活命，并没有什么错。

对的手段，和错的手段，他不在乎。

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潇洒的人。

潇洒的人通常是寂寞的。

他很寂寞。

他想找个人说说话。

或许，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因为他并没有把握战胜龙飞扬。

他知道龙飞扬是个什么人物，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除了龙飞扬自己。

他眼前只有龙飞扬一个人。

他只能找龙飞扬说说话。

他说：“我不觉得皇甫御天能杀得了你！”

龙飞扬一挑眉，脸上出现了一丝神采，问道：“为什么？”

迟万里道：“因为皇甫御天连我都打不过！而你，有可能打得过我！”

龙飞扬笑了，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可不这么认为！”

迟万里用劝的口气道：“你不应该这么没自信！”

龙飞扬再次笑了起来，又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地道：“其实，你并不知道真正的情况！”

迟万里不说话了，他在等着龙飞扬继续说下去。

可龙飞扬不再继续说了。

轰然一声，龙飞扬的人身不见了。

他化成了一条龙。

龙身并不大，并没有将屋子给撑破。

只有一丈来长。

龙飞扬的头还是人的头。

人头龙身，这就是真正龙族人的基本特征。

其实，龙族人的龙身是可以随意变化的。

若想要龙身变大，足可以大到覆盖住一个星球。

若要龙身变小，可以小到普通人的肉眼看不见。

渐渐的，龙飞扬的眼圈红了。

最后，他竟然流下了泪水。

迟万里惊呆住了。

因为龙飞扬流下的是泪是红色的，是血泪。

作为龙族的一分子，他很清楚，像他们这样的人，流下血泪是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中了毒。

他们龙族的人可以说是百毒不侵的，但只会中一样毒。

寂灭神毒！

他们龙族的人，跟普通人不一样，龙族人的血本来是蓝色的，当龙族人变成普通人形的时候，他们体内蓝色的血可以变成红色的，若是恢复真正面貌，也就是龙身人首时，他们体内的血就是蓝色的，必须得是蓝色的才是正常的，若是恢复了龙身，血却还是红色的，那就说明是中了寂灭神毒。

不过，寂灭神毒一向只在传说中，迟万里从未见到过。

想不到，这龙飞扬竟然中了寂灭神毒。

迟万里不可谓不震惊。

他问：“是不是皇甫御天办的好事儿？！”

“好事儿？！”龙飞扬扯动嘴角惨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