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点的戏,一众夫人们自然说好。
其实男人爱的那种,又是经戈铁马,又是狼烟风起,打得到热热闹闹,女人们看了大部分只觉得闹腾。
许薇姝就让下人们多准备瓜果,没心思看戏,吃东西总能吃得下去。
晚上散了宴席,丫鬟们收拾东西,许薇姝坐在软榻上绣花,她如今到很难得做女红,也就当年刚学会,还新鲜,时不时要亲自动手绣个大件儿的衣裳,送给子虚哥哥他们穿,偶尔还给她养的老虎,养的大白鲸做袄子皮袍。
奈何那些爱宠谁都不喜欢。
许薇姝有些想球球和小白了,也不知道球球家的孩子们长大了没有。
也有些惦念玉荷,许薇姝跟方容出来办差,身边没有带丫鬟,她才是哪个层面的人,说是女官,在人家安郡王面前也和个丫鬟差不离。
哪里有丫头还带着丫头的。
好在玉荷她们肯定没脸面离御驾太近,一般就是走在后头,闹出事来也没用,跪在门口的青石板上。
一跪就是一整天。
许薇姝身边的丫头们正紧紧张张地收拾东西,圣驾已经决定回京,他们也得尽快带着人犯,赶过去汇合,也只剩下三五日的准备时间。
这犯人太重要,上面已经下了旨意,要尽快把人送去陛下那里,押回京城受审。
这一路,恐怕不太好走。
“还没走?”
许薇姝叹了口气,略略蹙眉。
丫头过来替许薇姝把整理出的一些不要的旧衣服拿出去散给阿生那一群小乞儿。
有些改一改就能穿,还有一些料子极好,极名贵,这些人也舍不得自己用,干脆卖出去换成钱米。
“您要是不想见,不搭理就是,过一阵子她自然就走了。”丫鬟语气不屑,显然对那位夫人这么没眼色厌烦的紧。
许薇姝却叹了口气。
她实在做不到前边还和人家说说笑笑,一转头就翻脸无情,可这事儿,真不是她能管的。
一开始事情紧急,他们到被蒙过去了,不过事后没多久,许薇姝就开始怀疑,**仙能顺顺当当地越狱,又岂能是单单牢头和衙役就能办得到。
如果没有一个有实权的官员出马,事情绝对不能办得这般利索,知府顾顺,还有他身边的亲信,绝对有问题,只是单凭那点儿怀疑,就给一个四品的朝廷命官定罪,即便是皇帝在这儿,也没那么随意的道理。
显然,方容不是傻子,许薇姝能想到,人家想到的更早,干脆就设局把人吊出来。
如今一切都如想象中一样,许薇姝却免不了头痛。
顾顺这事儿一旦确定,定了罪,那简直是诛十族的罪过,他妻子女儿都不能幸免。
许薇姝心里头有些难受。
虽然有一种说法,女人嫁了一个男人,享了那个男人犯法谋求的富贵,将来出事,也应该同受惩罚,这也算是一种同富贵共患难,可顾顺的夫人,总觉得不是这种情况。
她确实享了富贵,可她丈夫做的那些事,她知道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这个女人本是最幸运的人,从今以后,恐怕要与苦难为邻了,只希望……能给她们母女一条活路。
现在顾夫人还能自由活动,恐怕多多少少,也是方容他们想看一看,这位顾夫人是不是的确不知道那个组织的事儿,有没有和什么人有联系。
虽然可能性不大。
到不是说顾夫人不像那个组织的成员,事实上,那地方出来的人,看着一个比一个清白无辜。
只是,她不是组织成员到还好,要是是的话,顾顺会合作的机会就更渺茫。
许薇姝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去,想了想,把丫鬟叫过来低声道:“你去告诉顾夫人,若是她还有机会见顾顺一面,不如求她丈夫和官府合作,把该说的都说了……这样说不定能求一条活路,否则,谁也帮不了他们。”
得了这一句话,顾夫人显然也绝望了。
不多时,就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离开。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求谁,就是来求许薇姝,也是懵懵懂懂的状态。
丈夫忽然被抓,她却连知道丈夫犯了什么罪都不行,那些亲朋好友一下子避之无恐不及,连门也不能进,娘家根本指望不上,丈夫比较亲信的手下也瞬间失踪的失踪,被关押的被关押,人也见不着。
她一个没读过多少书,见识不广的乡下女子,又还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方容那一帮手下,还是挺会查找消息,没多久就把顾家查了个底朝天。
顾家自然是祖宗八代都清清白白,这方面没什么不对,不过,现在顾顺那个所谓的,带着盘缠离家出走的女儿顾婉婷,是个假的,是他从街上带回来,准备卖身的流民,他的亲生女儿已经一年前就让他送走。
应该是送到北面去了,具体的地方,因为时间久远,一时还查不出。
许薇姝得到这个消息,顿时一笑。
方容也笑了:“顾顺的嘴,大约比别人更容易打开些。”
因为他有私心。
以前,方容和那个组织的人打交道,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因为那个组织里所有的成员,都不像活人,和钢铁铸造的差不多,好像随时都愿意去牺牲一切。
这种情绪,让他害怕。
他有时候,甚至会不知不觉地被吸引。
如今见到顾顺很可能因着即将面临的危险,把心爱的女儿送走,还费尽心思找了另外一个代替。
甚至连养女都养出了感情,养到后面,竟不乐意养女被牺牲掉,宁愿送她远走高飞。
方容可不觉得如果顾顺不愿意,那女孩儿能走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