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飞升’么,就是指元神出窍,舍弃肉身而永恒存在。”
吴戈道。
“那,这‘二次飞升’,究竟是怎么个升法,你可知道?”
“嗯……”
“没人知道。”轻云大师笑道,“自赤松子前辈以降,所有飞升的老祖都是一去杳然。‘二次飞升’该如何进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没人留下只言片语。”
“是啊。老祖们飞升以后,也从未给我们托个梦啥的。不然我们不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吴戈闷闷地说。
“老祖们不这样做,自然有他们的道理。”轻云大师啜口茶,道。“不过,虽说老祖们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不过修行人中,却一直流传一种关于‘二次飞升’的传言。”
“什么传言?”
“就是说,‘二次飞升’时,元神会把全身真气裹挟一空,吞噬三魂七魄,然后脱体而去……”
吴戈怔怔地看着大师——是啊,二次飞升不就是这意思吗?你不说我也想象得到啊?
“据说,这个过程相当之快。”轻云大师继续说道,“而且凶险无比。元神在皮囊之中,或者在皮囊之外,都没什么问题。问题就在将脱未脱的一霎那。”
“哦。”
“在那个最关键的时刻,你必须保持绝对的松弛,让元神主导一切……”
“嗯。”
“此时,你必须心无挂碍、心无所愧。若是你在修行过程中,做了什么错事、坏事,留下了心障,必将在此时爆发。“
“啊。”
“若是你因此稍有分神,必是身死道消的结局。”
“哦。”
吴戈凝神思索。
“这种传言,以往我们都当做一种揣测之说。不过,我对现代科学有所了解之后,倒是觉得这种说法有非常大的合理性。”
“为什么?”
“你可曾听说濒死体验?”
大师问。
“知道一点。”
吴戈答道。
“据说,人濒死之时,会看到自己此生所做的所有事情,犹如电影回放一般。”大师端着茶杯,慢慢地说,“依我想来,这‘二次飞升’,就等同于皮囊的死亡、元神的新生。”
“不错。”
吴戈点头道。
“尤其是元神脱离肉身单独存在,会把皮囊原先的记忆尽数带走。这个过程,等于是对人生所有记忆的回顾、整理和复制。”
“嗯。”
“所以,如果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恐怕确实会在这个时候干扰你元神脱离肉身的过程。而元神脱离肉身独立存在的过程,又是绝对经不起任何干扰的。”
“可是……”
吴戈总觉得大师的说法里有什么不对头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大师笑道,“你是不是在想,人会不会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愧疚,往往取决于主观看法?”
“唔,不错。是这么一回事。”
吴戈说道。
“按照大师的说法,一个人如果从小就觉得杀人没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对,那么,到他‘二次飞升’的时候。无论他杀过多少人,无论他杀的人中有多少无辜,他都可以心无挂碍地元神出窍、完成飞升……这岂不是很不公平?”
他问道。
“道就是道,无所谓公平不公平。”大师笑道,“要知道大道无情,它只按自己的规则运行……比如说你刚才说的那个天罗血誓,道怎么可能有时间管你有没有发过这么一个誓,有没有遵守这个誓?”
“那倒是。可……”
“所以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果你相信这个天罗血誓,你就不能违背它;如果你不相信,违背也无妨。”
“那,照大师的说法,这世间岂不是……就没有什么规矩可言了?”
吴戈有些困惑。
“道本来就没什么规矩。”大师笑道,“或者说,道是活的,规矩也是活的。大安星的人相信天罗血誓,他们必守天罗血誓。而你,相信天罗血誓吗?”
“我……说实话,不信。”
“那你信什么呢?”
大师又啜口茶,问。
“我信的还挺多。”吴戈挠挠头,说,“比如在这件事上,我就信我不能看着人类灭亡。”
大师呵呵一笑,道:
“那你就信守本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