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王平又接着讲了些洛阳发生的事,但都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总体来说,在太师及白圭的治理下,目前洛阳正按照既定的轨迹在发展,或者说在进行战后恢复,这一点周扁非常满意,自己总算是没有所托非人。
随同王平一起来的,自然还有一车竹简,洛阳宫中和群臣来信。毕竟这是第二次写信了,这次虽的自然没有上次多了,但仍然不少,占据了一辆四轮马车。于是今天周扁没有去玩耍,也没有练剑,而是花费功夫来看信。
没有玩耍,自然也是为了表达对庞兴将军的默哀。
仍旧是樊馀及两个小侍女伺候,首先看的是专门挑出来的宫中来信,说是宫中来信,其实也就是太后的信,因为宫中其他的侍女寺人等是不会给自己写信的,其他王子基本都不住在宫中,也绝不会给自己写信,上次就是这样。不料这次却不光有太后的信,还多了封刘妃的。
周扁这才恍然记起自己实际上是有一个名义上的王妃的。
两人的信都是满篇思念之情,太后的信里自然是要多些内容的,那就是说洛阳朝堂一切如常,望王儿放心,切勿担忧。
放下信,周扁眼前不由又浮现出两人的音容笑貌来,这应该就是亲人的感觉吧,前世读大学时除了写信,还可以打电话,而现在能有信看就已经很不错了,也是帝王家或者豪门大户才有这能力,不然就像那庞涓一样离家两年,音信全无,在这个时代却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将这二人的信单独放到一边后,周扁又取来群臣的信来看,自然是先从太师和白相的看起。
他们写的自然不会有多少思念,而更多是公事汇报,洛阳目前的恢复建设情况,产业的恢复生产情况,还有些朝堂或市井间发生的事。
这里面很多事情都已经听王平说过了,由此看来,王平倒也是个能人,选他来替代王孙满的工作,想来太师他们也是费了一番功夫考量的。
不过接下来看到白圭的一段话,周扁却忍不住要拍案叫好了。这段话写的是。
“报大王,昔日守城,投军者及充任民夫者众多,大王仁慈,许以饷钱,然库中不足,只得以信简约之,待来日王室库足时兑之,然近日城中有商贾之人,低价收集我王室所发之信简,留待日后再兑。”
“臣下以为此举可纵容,一可以缓解昔日效力王室者之金钱用度,二可以沟通商贾之士与我王室之关系,故而臣下奏请太后,特许之。为防有人仿造信简蒙骗商贾,臣下特许有司供其核对,另为防有刁民复刻信简,取其一先从商贾处换钱,等王室放开兑钱时,再抢先取另一信简先行兑现,而使我王室失信于商贾,臣下特奏请大王,待来日兑钱时,先开三日专供商贾兑钱,尔后再供万民兑钱,以避免刁民得逞。妥否,请大王批示!”
看完这一段话,放下竹简,周扁真的忍不住要大呼几声,原来白圭他们也意识到了种种问题,并且也想好了应对方法,那就是先让商家兑钱,则完全避免了这个问题,还省时省力,枉得自己白想了那么久,还是白圭这个法子好。
对于这个奏请,周扁自然是提笔批复,很快就写好了回信。
接下来则是群臣的信件,无非都是些工作汇报的事,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但饶是如此,除了吃饭时间外,也一直到了晚上方才看完。
当晚又是吩咐樊馀第二日将所有信简烧毁,这也是为了防止魏侯关注,当然,太后的家书还是留了下来。
次日醒来,伸伸懒腰,却已经太阳老高了,寻人一问,王平已经带着回信踏上了回程,看来这次不是熟人,魏侯也再懒得搭理。
同时有些反常的是,魏军今日并没有出动,苏锐打听的结果好像是,魏军休整一天。想想也是,一口气打了这么多天,也该歇歇了。
而与此同时,洛阳以西函谷以东的丘陵地带之中,正有一匹骏马奔驰在山林小路之间,哪怕是地势复杂,但这匹雄峻的奔马却丝毫不惧,跋山涉水,如履平地,风驰电掣一般,呼啸而过,将那函谷雄关远远的甩在身后,而那洛阳西门,竟好似已经在望了。
这快马之上,正有一名骑士抓着缰绳,双手还紧紧的抱在马脖子上,双腿则紧紧夹着马肚子,远远望去,人马一体,难怪这骏马拼命向东,丝毫不停。
但若是能将镜头拉近,则会看见这名骑士的面目表情苦不堪言,紧紧咬住牙关,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的确,穿着开裆裤,骑在只垫了一层垫子的马背上,这布垫只是垫着,并没有固定住,最糟糕的是这匹马还在飞奔。上下颠簸的马背上,开裆裤,除了时刻注意自己不被骏马摔下去外,还要注意屁股下的布垫不掉下去,屁股还能好受吗?
若是现代人,想想就会觉得一阵恶寒,光着屁股坐在马背上,那是什么感觉?但在这先秦时代,没有马鞍也没有马镫,所以想要骑马就只能和自己的屁股过不去了,所以在这个年代,还没有骑兵这个兵种,而大行其道的是驷马战车。
若是没有紧急情况,为了追求速度和时间,谁会去骑马呢?所以很显然,这名骑士肩负传递着极其重要消息的任务,那么这会是个什么消息呢,又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呢?
这些问题,显然并不是这名骑士所关注的,望着前方冉冉升起的朝阳,骑士咬咬牙,抽手挥鞭狠狠的拍打了一下马屁股。一声嘶鸣,快马又加快了几分。
伴随着朝阳升起,新郑城北,魏营之中却是一片安静,魏军并没有出动,这让新郑城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魏军未出动,并不代表魏营中没有丝毫动作,此时中军帅帐之中,却是满满的将军围坐一团。
高坐主位的,自然是那魏侯,四下望望后,只听他开口说道。
“今日我军休整,将诸位将军招来,却是布置一下后面的战略。新郑虽无天险,但身为韩都,仍旧一时难以攻下。这两日,寡人与司马错及樊将军商议过了,决定改变战策,定下围困新郑,拔除四塞之计,诸位就听司马错来讲吧。”
魏侯话音落地,他身旁那王错便站了起来,先冲魏侯行过礼后,再冲帐下诸将行了个四方礼,这才清清嗓子,高声道。
“诸位将军,几日下来,诸位都能发现这新郑城一时难以攻下,君上与樊将军以及王某商议过,决定这十日先不攻城,而是分兵四处,扫平新郑周围的山氏、浊泽和马陵,佯攻新城邑和阳翟城。如此,一来,可扫清新郑四周,二来,我军可以得到休整,三来,还可以给予新郑韩氏以压力。诸位可有什么疑问?”
王错说完扫视一番,但众将却纷纷叫好,是啊,攻打些小邑,不仅轻松,还可以扫荡些粮草,何乐而不为呢。
见没人持疑议,王错满意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