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后问话,楚离连忙弯腰施礼:“回太后的话,小离。”
“大胆!”旁边忽地传来一声呼喝。楚离抬眼一看,说话的是个满脸怒气的丫鬟。“见到太后和皇后娘娘,居然不跪下施礼,如此目无尊上……”
“住口!”那丫鬟正说到半截,身边一声轻喝,声音不高,却让那丫鬟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楚离转眼看去,见太后身边站立一女子,凤冠霞帔,身穿大红凤尾袍,一派端庄正肃之容。楚离经受宋青几天的调教之后已非昔比,只拿眼一搭服饰穿着,立时便知道此女身份,正是当今齐国的一国之母——皇后娘娘。
太后见状未动声色,转头看看皇后娘娘,面露期待之色。皇后上下打量了楚离几眼,轻移莲步来到太后跟前:“千里之行,冒性命之险护佛到京,非是一般人能所当为。今观楚壮士仪表非俗,行止有度,不愧为草莽英杰,风尘异士。”皇后抬头目视太后,笑道:“臣妾以为,与千里护佛的功劳相比,些许俗礼不过是小节而已。”
太后目注皇后说完,嘴角不由得一翘,缓缓地露出一抹笑容来。“你呀,呵呵,总是有的说道。不过,这番话还真是说到哀家心里头去了。无怪乎皇上总在哀家面前提,说你善解人意,呵呵!”太后话一出口,众人面上都露出了微笑,皇后俏脸微微一红。两手挽上太后地胳膊左右摇动,竟似有些害羞了。太后促狭地笑了笑,随后转头和楚离说话。
太后问话,楚离不敢失言,忙打起精神小心应付。所谈无他,无非是哪里人氏,年方几何,一路上如何护送玉佛之类。楚离对此类言谈早有准备,当下将早已打了腹稿的言辞奉上,倒也没有什么破绽。几人又谈了一会儿。楚离正讲着路遇马贼的惊险之处,一众嫔妃听得气不敢出的时候,忽听不远处靴声橐橐,在空旷的殿群间分外响亮。
时间不大,靴声止在菩提殿门外,一群人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明黄服色之人往殿内行来。众人一看,立刻抢出殿门,跪倒了一片。楚离见状,心中一动,连忙闪在一旁也跟着跪了下来。
“参见皇上!”众人齐声唱喏。
皇上恍若未闻。一撩团龙袍角跨进殿门,紧走几步倒身跪拜:“孩儿拜见母后!”
太后一见眉头舒展,笑道:“起来吧!散朝了?皇上……怎么到这儿来了?”
皇上回头看了看仍旧跪在地上的众人。一摆手:“都起来吧。”随后转头对太后说道:“今日事务繁杂,散朝晚了些。孩儿正要回丽正阁用午膳,忽地听得母后和皇后在菩提殿,于是顺路过来看看。
本来孩儿应了母后恭迎佛主入宫的,若不是事务繁忙……”
“好啦好啦!”太后截断了话茬儿。“我儿无须多言,勤政爱民,是一国之君的本分。哀家又怎会怪则皇上?”言罢一笑,道:“只是皇上作为一国之君,说话可有些不尽不实。不是说要去丽正阁午膳么?只怕是到了丽正阁,却发现主人不见了,这才四下里打探,寻来的吧?”太后说完,眼角含笑看着皇上。旁边的嫔妃和丫鬟想笑又不敢笑,只好纷纷转过头去,以袖掩口。不让人瞧见。唯独旁边地皇后,面目低垂。脸红过耳。偷偷瞄了皇上一眼却不发一言。
皇上听了太后言语,面上一红。忙正色道:“母后着实是误会孩儿了,母后昔日教导孩儿,身为一国之君当言行一致,表里如一,孩儿不敢或忘。嘿嘿,孩儿今日真的只是来探母后,顺便……顺便……再邀母后同进午膳,只是……不知母后今日胃口可好?”
太后横了皇上一眼,见自己儿子这番做作,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罢了,罢了!哀家今日的胃口好得很,好得一个人能吃一桌子饭菜,就不用皇上陪着哀家了。哀家现在就把丽正阁的主人还给皇上,免得晚了些时候,皇上就心慌慌得吃不下饭了。”太后此言一出,旁边的嫔妃和丫鬟再也抑制不住,笑出声来。皇上面皮一紧,横了一眼,转头还得对着太后堆着笑。皇上正要说些什么,忽地袖口被人拉住,回身欲看时,皇后从身侧凑了上去,低低地耳语了几句。
“哦?”皇上闻听面色一整,太后似也意识到了什么,忙正襟危坐,再不见调笑之语。皇上轻咳了几声,游目四顾,最后目光定在了楚离身上。“咳!嗯……”皇上还未说话,宋迁已经出列跪倒:“草民宋迁,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皇上一转目光,点了点头道:“平身。宋老毋须如此,来人,看座。”待得宋迁坐下,皇上道:“宋老乃先皇故人,宋家自先皇举事,至我大齐分霸一方,到现在朕做了皇上,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可谓劳苦功高。若不是当年宋家坚辞不受先皇赏赐,现下怕
为一国之侯了。”皇上说着轻拍椅背。“说起来,亏欠宋老良多啊!”
宋迁一听连忙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跪倒在地,口中连称不敢。皇上一笑,轻轻将宋迁搀扶起来:“宋老不必如此,呵呵!唉,说起来,当年之事,也都有其缘由。不提了,不提了。只是今日宋老再立一功,再不奖赏,恐怕就说不过去了,起码在朕这里,就说不过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