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的那天,黑石自治区仍然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没有雨。
贫民窟的事件经过了一个多星期,已经传遍黑石。再加上这些时日乌氏和巡捕房在黑石各大城市抓捕逆党,居民全部人心惶惶恐惧不安,生怕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会让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丢了性命。
行刑的地点就在黑石的主城-黑石市,这一天,所有人都被迫聚集到城市中心,观看这一场公共处决。
乌烁因为押丢了犯人遭到刑罚,即使大当家平日非常器重于他,但也无法改变他让青山堂逆党逃脱的事实。为了避免意外事件,广场周围布满了乌氏和巡捕房的人,乌烁用衣服遮盖住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带着乌野来到了行刑的高台上。
年仅5岁的乌野规规矩矩的站在乌烁旁边,他的声线带着童音特有的清澈,小声的问道,“你身上那么多伤,为什么不在家休息啊?”
乌烁笑了笑回答,“少爷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的”
而就在此刻,在不远处的人群内,混进了几名男子,他们穿着低调,带着棕色的鸭舌帽,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周围的事物。
“行主”一个小兄弟悄悄的问,“咱们.....真就这么袖手旁观吗?”
木行主默默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又何尝不是他最为为难和窝囊的时刻。但事实是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改变什么,他们尝试过,失败过,所以面对失败,他们就必须低头,必须弯腰。
他们在来之前已经决定了,只有保留住自己的性命,才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而任蓝天和任紫逍,被他们留在了安全的地方,让徐伯照看。仅剩的兄弟们,无论如何,都要来为堂主送行,这是作为同生共死过的兄弟,能做到的最后的事。
他们看着高台上那个放了他们一条生路的乌烁,见到他平安无事,两位行主和魏承斌都稍稍松了口气。而乌烁旁边那位孩童,几人虽不知道身份,却也能推测出一二。
“同是五六岁大的孩子,小姐和他,真是天差地别。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少爷,另一个,却即将失去双亲,成为孤儿”
而就当几人正在呜呼哀哉之时,周围的群众突然开始躁动开来,从不远处可以看到,两个木质牢笼车从人群中被推了过来。而那木牢中关着的,就是青山堂夫妇两人。
任逍遥原本俊朗的脸庞布满了青紫的伤口,嘴唇因为干渴而裂开,额前的碎发被血汗打湿,粘固在一起,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神清气爽。只有那双眼中燃烧着的炯炯火焰,从未熄灭。
在他后方的另一辆囚车内,苏沁蹲在车中央抱着膝盖,她双眼无神的看着脚趾,手指紧紧的抓着肮脏的白裙。她是一个爱美的女子,拥有着闭月羞花的容貌,但此刻,那些如浮云般的东西都不再有任何意义。她只想在自己临死前,能够再见亲爱的孩子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眼就好。
但她知道,那不可能。她再也见不到了,蓝天,萧萧,还有........
苏沁闭上了酸涩的双眼,她已经厌倦了哭泣,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就已经忘记了笑容是什么感觉。但在这人世的最后一天,她想要用微笑来面对,记得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笑着的她是最美的。
聚集在周围的群众们神情凝重的看着两人被押上了高台,这是两位英雄最后的一刻,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脱下了帽子,给予两人最崇高的礼仪。
乌野清澈的双眼看着这一切,青山堂这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意义,那就是想要伤害乌氏的人,是敌人。但父亲为什么要他来这个地方?行刑,死亡,又到底是何意思,他即知又不知。
乌烁皱紧了眉头,被他放走的那几位青山堂众人所说的话不停的在他脑海中重播,他现在所做的事情,真的是对的吗?
他看了看身边的乌少爷,停止了心中的疑惑。
他是乌烁,是乌氏的无常居士。他的唯一职责,就是保护好这个孩子,让他安全的长大,不受到任何伤害。那是他存在的目的,是唯一毋庸置疑的明灯。
就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高台上的两人时,没人发现从墙角的一个狗洞中,钻出了一个小女孩儿。任蓝天灵巧的躲过了所有守卫的目光,还学着之前徐伯的样子把自己打扮的脏兮兮的,活像是一个小要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