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念着那个温柔深明的女子,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所以,已无所求。
“大人。”
山茶走了进来,说道:“方才礼部的郭郎中派人传了消息,说穆家大小姐来长安的路上被贼人劫了,现下因付不出房钱被困在万仙楼了,他有事走不脱,叫您去接一趟。”
“穆玟到了?”江淮问道。
山茶点头:“是。”
江转过身来,颇有些不快道:“这个郭凛,就知道偷懒,怎么不叫郭染那小子去,再者说了,穆雎不是在府里吗?”
江淮一边收拾书案一边说道:“郭太师不便行动,郭伯母又不宜出面,穆雎前两天掉花池子里了,身子还没好,至于郭染,从井里爬出来还在卧床呢。”
说着,对江道:“一起回府吧,想必母亲已经在准备午膳了。”
江望着她,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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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刚要到佛门下,就瞧见那门外的官道上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那马夫对车里的人说了几句话,一扬长鞭,木轮急旋,踩着昨夜遗留的水渍,飞驰而去。
江淮蹙眉,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是谁的马车啊?佛门是官员专通的城门,也没见谁……”
“那是平梁使臣的马车。”
江冷声道。
邓回转头看着他,这使臣是江一路护送回京的,这马车他再熟悉不过了。
江淮脚步一停,霎时间定住,她并没有回头,两秒后,声音悄然而来:“果然不出我所料。”
江也站住了,他目光复杂,思虑良多:“君幸,我若和了亲,是不是……再也回不了新城了。”
江淮闻声苦涩一笑,她就知道自家大哥在担心这件事,遂回身宽慰道:“不会的,天下之事,瞬息万变,白云苍狗仅在刹那间。”
她走近两步,拉住江的袖子,轻声道:“你先和亲,破了困局,剩下的事,我自会安排。”
“你怎么安排?”江说着,反拽住她欲抽回的手,沉声问道。
江淮对上他漆黑的眸子,笑容如寒冰:“从前怎么安排,眼下就怎么安排。”
邓回也接过话茬:“这五年,大人一直安排的很好。”
江目色发冷,面无表情。
江淮推开他的手,和邓回说说笑笑的往出走。
江望着她的背影,抬步跟上,双腿却异常的沉。抬头,本来碧澄的天空却隐隐发黑,压抑可怖,那杀气浓郁的阴影逐渐蔓延,像是大片挑染的幕布,逐渐遮蔽住整个视线,缝隙不留。
低头直视,皇城为海,身为舟。江淮那消瘦的身子卷在无形风浪中,看似摇摇欲坠,实际上却根如磐石,无可晃摇。
他叹了口气,胸口发凉。
这九重皇城,冥冥中扼杀了无数人的性命,他们看上去是活着,其实心里已于死人无异,没了勃勃生机。
而最可怕的是,这场储位之争,不知何时才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