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郭家的马车将穆玟接走,江淮松了口气,这大小姐脾气,说不得打不得的。
慕容清理了理衣领,淡淡道:“好了,跟我回御史府吧。”
江淮回头看他,刚要应声,视线却扫过一个巷口,瞧见一人正贼眉鼠眼的盯着自己。
而那张满是脏污的脸,是崔小溪!
江淮眉间一皱,目光有些警惕,回身对慕容清道:“你先回去吧。”
慕容清凑近一步,问道:“那你呢?”
江淮巧妙的转了个身,挡住崔小溪,嬉笑道:“我还要再转一会儿。”
反正府里都是各自吃各自的,不必担心赶不上饭点的问题,慕容清也不再多问,只是点点头,轻轻的嘱咐了一句:“记得早点回去。”
江淮点头,顺便挥手:“北堂,你也先回去吧。”
北堂一愣,看了一眼同样不明所云的慕容清,无辜问道:“为什么?”
江淮没说话,只是继续推着他俩。
北堂素知自家大人的脾气秉性,只是嘱咐了两句,转身走了。
慕容清目光微微一柔,旋即也离开了。
江淮见他们走远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行了过去,巷口的风很大,排山倒海而来,刮得衣袂猎猎作响。她将崔小溪拽到巷子深处,望着那个邋遢脏污的男子,有些微微的惊愕。
培婴丹到手后,江淮付了他足足五百两银子,叫他回老家置办处田产,消消停停的过日子。
他怎么又回来了?
崔小溪咳了两声,拢了拢残破的衣裳,满脸狼狈:“大人……我……我可算找到您了。”
江淮瞧着他骨瘦如柴的样子,奇怪道:“我给你的银票,你不会全花光了吧?”
崔小溪一提到这,脸色顿时铁青,有些惭愧的说道:“其实……”
江淮心下思量,那可是足足五百两纹银,就算是挥霍,没个一年半载也挥霍不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分文不剩,除去丢了被劫,就剩下一种可能赌博。
果然,崔小溪低下头去,为难道:“离开长安的前一晚,我去了飘渺居,本想玩几把,谁知道输得极惨,我就想着再玩几把好翻盘,谁知道……越输越多,五百银票……不到一下午……就输光了……”
江淮气狠:“那飘渺居你也敢去?不是你一直输,是他们合伙骗你的钱呢!”
崔小溪咬牙,愤愤道:“他娘的……”
江淮蹙眉:“该给的我已经给你了,是你自己糊涂,现下我是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了。”
崔小溪搓了搓干枯的手心,‘扑通’的跪在地上,涕泪纵横:“大人!求大人可怜可怜我吧!”
江淮厌弃的后退一步,依旧不留情面:“我可怜你,谁可怜我啊?五百两的银子砸下去,不是个小数目了。”
崔小溪见势,拼命的给她磕头,几次下去,额间已满是血口,他想去抓江淮的裙摆,却又不敢,只得道:“大人!只求大人给小人指条明路!求求大人了!”
江淮打量着他的一副好皮囊,心中微微一叹,这种货色,迟早用得上。
“你先起来吧。”
崔小溪执拗道:“求大人帮帮小的吧!”
“我帮你!”江淮不耐烦的喝道,“你若再不起来,我可就不管了!”
崔小溪闻言,连忙抹干了泪水,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
江淮从口袋里将那把碎银子扔给他,冷冷道:“买身衣服,吃顿饱饭,明日午后,去皇城的咸水门下等着,自会有人去接你进宫。”
一听说‘进宫’,崔小溪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问道:“进宫?是去太医署吗?”
江淮面无表情,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道:“对了,明天一早就别吃东西了,最好连水也别喝,省的净身师给你去势的时候麻烦。”
净身师?
去势?
崔小溪胯下一凉,似有冷风钻过,他微骇道:“大人!您是要我……”
江淮挑眉,又掏出银票来全给了他:“不错,这五十两给你,去承欢楼好好玩一玩吧,以后……就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