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一刻,留心居。
用过晚膳,江让江歇带江檀出去玩儿,挥手叫绿真等人撤饭,慕容呷了口茶,问道:“既然绾儿身子不舒服,你还是先回去看看她吧。”
江冷漠点头,刚起身要走,却被江淮拽住。
“怎么了?”他说着,眼睛一亮,“可是南疆那边有信儿了?”
江淮也没回答,只叫他坐下,等一行丫头婆子都出去了,才摇了摇头:“没呢,我问你,你可听说了双凤岭那群山匪的事?”
江眼中的光亮刹那间黯淡下去,他接过慕容递来的茶,淡淡的应了一声。
江淮见他这样漫不经心的,劈手夺下他的茶,用力的放在一旁:“别喝了。”
江斜睨着他:“不过是群山匪,派官兵剿了就好了。”
江淮咬牙,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啊你,真是个呆木头。”
江被她说的莫名其妙的,在他看来,疆外的敌人才是正经,像这种不入流的土匪窝子,根本不必放在眼里。
慕容素知自己这个大儿子除了打仗外,脑筋根本转不过来,遂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问道:“君幸,可是那群山匪出了什么事吗?”
江淮转过头来,道:“听说他们劫了玉河街那长溪缎庄乔老板的马队,货没了不说,伙计还伤了好几个呢。”
慕容微微瞪眼,略有惊愕道:“是吗?居然这么猖狂?光天化日之下敢劫商户的货。”说着,放下茶盖子,“还以为他们只劫一些过往的行人呢。”
江淮点点头,却听一旁的江问道:“双凤岭的入口不是设了一个利阳关吗?怎的那些官兵也不管管,就叫人平白把货劫了?”说着,他用力的敲了敲桌子,“真是一群白吃朝廷俸禄的废物!”
江淮斜眼瞧他,往前稍微凑了凑:“大哥,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如此忠心耿耿吗?若是这群山匪给剿干净了,他们还哪有用武之地,还哪有理由混吃皇粮呢。”
江闻言,十分不屑道:“为臣者,理应为朝廷效力,为皇上分忧,一个个的鬼胎都这么活络,这天下什么时候才能太平。”
江淮听了他话,似笑非笑,握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大哥,你别忘了,咱们这些旧臣现在只是委身事贼,真正的旧主还含冤九泉,尸骨未寒呢,你要效力,也是为长信王效力,要分忧,也是为旧臣分忧。”
江眼中一动,唇瓣微张却又很快紧抿,他掰开江淮的五指,甩了甩发麻的手腕,一声不吭。
慕容看着这对儿女,眸光怅然,这两人根本不往同一处使劲,江为人讲究的是一个光明磊落,但江淮处事却总爱行狠毒歪道,眼下只是有东西压着,迟早有一日他们得生出矛盾来。
现下就如此针尖麦芒的,怕是离爆发的日子也不远了。
江淮微呼了口气,淡淡道:“大哥,我知道你看不上小妹的宫府心计,可我告诉你,若是以你这种性子,在朝之上怕不知要吃多少亏,我不求你能理解我的辛劳,只求你事事能多听我的两句话。”
说着,她转过头不忿道:“寿水之战后,我叫你带兵返回南疆,只上疏称鬼伐余孽未清,南疆危机即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皇上够不到你自然也没办法,你倒好,非要领皇命回京,这下好了,都快一年了,还没回返的信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