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略有局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崔本想直接说了,但对上江淮那双漆黑的像是月下曜石的眸子,茫然又闭紧了嘴巴,那话在口腔里一通转弯,就是说不出来。
江淮下意识的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毕竟崔不是火急火燎的性子,也不似花君那般毛躁,又问了一遍:“怎么了?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
“昭阳殿。”崔咬牙说了,回头瞥了一眼院中的山茶和江檀,干脆拽着江淮进了屋,将开着的门紧紧合上,又道,“我刚从皇后那里出来,你猜谁在那儿?”
江淮敛眸,忽的谨慎起来:“骆择善。”
崔眼睛一瞪:“你果然知道!”
江淮松开她的手,只以为这就是她要说的大事,回身走向花桌,拿起一杯温水来,凑到嘴边润湿唇瓣:“我知道什么。”
崔一急,脱口而出:“明王和骆择善的婚事!”
话音落了,接着是一道瓷器碎裂的声音!
北堂一骇,赶忙看向江淮,只见那人盯着那个上好的瓷玉茶壶,眼睛一下不眨,也辨不清神色,右手还在身前举着,可五指内的那只茶杯不见了,它受力,化作片片残骸,随着她掌心的喷涌的鲜血一起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
崔一惊,赶紧从药箱里掏出纱布和伤药来,过去夺过江淮的手,小心取下掌心里残存的碎片,按回翻起的皮肉,撒上伤药。
药力发挥,是剥皮抽筋的疼,但江淮只当做感觉不到,她垂眸看着崔,眼里封住十万里的冰冷:“你从哪儿听来的?”
崔担心的喘着气,帮她缠着纱布:“我方才去给皇后请脉,听到的。”说着抬眼,“日子已经定下来,就在这个月月末,连明王府都私下修缮好了,就在玉河街,紧邻恒王府,如今,只差皇上昭告天下了!”
北堂听着,不安的打量着江淮,可那人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镇定的可怕,犹如山雨欲来的红楼,夹杂着无尽的暴戾之气。
两秒后,她轻轻的推开崔的手,冷淡道:“我出去一趟。”
崔自然知道她要去做什么,赶紧拉住:“皇后知道你我的关系,这样不顾及的说出来,肯定是想借我的口说给你听,故意气你!”说着,自言自语的责怪道,“也怪我,不该这么早告诉你。”
江淮看着她,眸光化刃,锋寒微渗:“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难不成要等到骆择善身披嫁衣,头顶红绸步入明王府的当天,再告诉我吗!”
崔一咽口水,担心道:“江淮,你现在是在气头上,歇歇火再说,好不好?”
江淮只觉得脑仁欲裂,手脚都开始发麻,手边若是横着一柄刀剑,那么此刻的上御司已然会成为一片残骸。
她在这片狼藉中拾回理智,再次推开崔的手:“我没事,我只是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说着,不顾屋中两人的阻拦,走了出去。
崔盯着她的背影,目送其出了院门,忽的砸拳:“早知道就不和她说了,这……怕是要出事啊。”说完,连药箱也顾不上拿,紧赶慢赶的跑了出去。
北堂蹙眉,心下极其不是滋味,抬眼,只见长空远处,有一片乌云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