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七爷又被何麓带回屋里,连着他那两个等在外面的徒弟。
他们三个站在床边,瞧着崔拿出随身的针具来,在桌上小心展开,那十三根经过精细考究才制成的银针闪着光芒,实在是极品。
杜七爷唏嘘,这才是针具,自己拿的那个简直就是生锈的钉子。
这太医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果然,在崔利落的行了三针后,钱景春皱了一晚上的眉头终于松开了,并且开始大量的出汗,估摸着是退烧了。
江淮盯着看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一道视线死咬着自己,斜睨着看过去,原是宁容左那只死狐狸,他坐在皇帝旁边,斜靠着手肘在桌子上,穿着往常那套藏蓝色的交领长袍,腰间戴了一条满是琳琅玉石的链子,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俨然一副大户人家公子的悠哉模样。
话说这人,好看的有点过分了。
见江淮对视过来,他笑容绝伦,拍了拍自己手旁的那把木椅:“御侍大人,站了半天怕是也累了,过来坐。”
江淮本想拒绝,但一旁的皇帝轻颔首,她没办法,只好坐了过去。
此一行,皇帝只带了宁容左和崔,还有孟满所领的真龙卫随行,眼下他们都在院中休息,屋内便没有那么拥挤,江歇和何麓嫌闷,一早就出去了,只剩下谢云霄和杜七爷,前者第二次面圣,倒也波澜不惊,后者始终是坐立难安,还不如自己身后的两个徒弟拿的稳当。
江淮也累了,索性将右手搭在椅子把上,宁容左目视前方,竟恬不知耻的伸出左手覆了上去,冰凉的指腹掠过江淮那同样毫无温度的瓷白手背,被对方仅一下且十分用力的打开了。
江淮厌弃的收回手,脸色阴的能滴出血来,怪道皇帝来就来,偏偏要带上宁容左,这人也是脸皮厚到扎不透,自己怎么推搡,就是像条赖皮蛇似的往上贴。
皇帝视而不见,开口道:“崔,钱景春如何了?”
崔一边收拾针具,一边道:“回皇上的话,钱尚书的烧已经退,休息两天就没事了。”回头,瞧着江淮,低低道,“君幸,过来帮我。”
江淮如临大赦,拄着把手起身过去,旁边那人挑眉,笑意轻松。
谢云霄也松了口气,回身对皇帝恭敬道:“皇上,您和四殿下匆忙赶来,怕是还没有用早膳,微臣这就去准备。”
皇帝摇头:“不必麻烦,朕和老四已经吃过了。”拿起一旁奉来的茶碗,淡淡道,“朕此次前来,是要确确实实的访查民情,但不能多耽搁,半月之内就得回去,所以你尽快安排,从明天开始下县巡访。”
谢云霄点头:“微臣遵旨。”
皇帝又瞧了瞧杜七爷等人,蹙眉道:“让他们先出去,行走江湖的,骗人骗己都很常见,这次就饶了吧。”
杜七爷闻言,大松了口气,连忙拉着徒弟跪地给皇帝磕了头,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话,这才带着身后那两个傻小子往出走。
只是路过皇帝和宁容左身边的时候,跟在杜七爷最后的那个小徒弟,竟然没有预兆的和皇帝对视了一眼,百姓不可直视圣颜,这可是大罪过。
皇帝蹙眉,刚要开口,却见那个小徒弟眉聚凶气,左边衣袖猛地翻起,那布满薄茧的手掌中闪过一道寒冷的银光,俨然是一柄夺人性命的锋利匕首!
电光火石之间,直接果决的向皇帝的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