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向来是个流言蜚语的滋生地,并且能将它们豢养成一把杀人不见血肉的刀。
徐钱两家的事情一出,这些吃瓜百姓的注意力便直接从江淮和轻辞身上转移开,不到三天,纷纷扬扬,满角落里都是唏嘘的风凉话。
不过大家最好奇的,就是徐家大小姐徐丹鸿,她素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她主动找你,否则你寻到天涯海角,也是无所收获。
此事一出,怕是这人早就离开了扬州,不知皇帝的爪牙到底有多利多长,能否寻到她。
这也是江淮最担心的事情,她不知道徐丹鸿为什么不现身伏法,这样抗旨不归,流浪在外实在是太危险,她本人又只会些三脚猫功夫,不说皇帝抓到她会如何治罪,万一哪天有凶歹认出她来,抓来领赏,也是要了老命了。
‘钱徐贪案’发生的第四天傍晚,江淮在慈心居用过晚膳,回了自己的留心居,她刚合上院门要往正房走,忽听左手院墙的那扇小门外,传来一声轻敲。
江淮的身型立刻停住,一双眼睛在夜里犹如猫头鹰般锃亮,轻手轻脚的走过去,附耳在侧,这个门她老早就让高伦封上了,现下从外面打不开,外面那人沉寂了几秒种后,又试探性的敲了一下。
“谁?”
“是我。”
门外那人听见江淮的声音传来,毫不犹豫的回答了一句,而江淮也听出她的声音,登时芒刺在背,门外不是别人,正是眼下朝廷在逃的钦犯,徐丹鸿!
不过江淮没有迟疑,直接卸开了高伦封的那把重锁,用肩膀抵开一个门缝,还不等看清楚,徐丹鸿便钻了进来。
她将那人揽在身后,探出头四处观瞧几眼,确定没人注意到,又把门合上了。
转过身,瞧着那穿着黑色厚重披风的人,蹙眉道:“丹鸿?”
那人伸手放下宽大的帽子,露出一张和江淮同样边蛮韵味十足的脸来,不过和江淮不同的是,徐丹鸿的生母真乃岐疆族人,只是生下她后便撒手人寰,这人倒也继承了母亲的阔达潇洒,深受太后等人的喜爱。
此去扬州一年,那温暖的气候湿度,好像养的她皮肤更加细嫩滑顺,边缘棱角平整的脸上,横挑着一对墨眉,往下是双比月还明亮的眼,微抿了抿苍白的嘴唇,那上面有着日夜兼程的劳累,多显病态。
一看到真的是徐丹鸿本人,江淮这些日子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泛下来,两步过去坐在石桌旁的冷椅上,感觉浑身乏力,抬眼皱眉:“皇上下令封锁长安城,四门皆设关卡,就是在找你,你怎么进来的?”
徐丹鸿也撩着衣摆坐了过去,倦怠道:“那些哨兵总有懈怠的时候,这天黑看不清,我又穿着披风,粗嗓子说句话,就放我进来了。”
江淮不肯相信:“就这么简单?”
徐丹鸿认真的点头:“就这么简单。”
江淮也不想管那些,如今人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强,遂握住她冰凉的手,担忧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回长安伏法,你可知道皇上对你下了海捕文书,抓你抓的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