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抱着徐丹鸿的尸体,没有任何一位巡城兵敢上前。
良久。
宁容左从云客来的二楼走下来,拨开人群,瞧着浑身鲜血,早已经僵直尸身的徐丹鸿,还有那个紧盯着自己,双眸漆黑犹如鬼窟的江淮。
“御侍大人。”他淡笑着,“您这样抱着朝廷钦犯,还当街,不太好吧。”
江淮一言不发,双眼如钉,狠锥在他的身上。
宁容左挥手,叫那些巡城兵后退,自己蹲下来,亲手将那些散落在地的蒲公英种子从半干涸的血中拾起来,装进香囊里。
“江淮。”他轻轻道,“你果然不出我所料,当初能推我出去,如今也能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下手,当真是狠心啊。”
说完,他站起身来。
江淮也站起身来。
她左手接过宁容左递来的香囊,右手攥拳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
‘砰’
这一道极重的响声,一下子引起了那些巡城兵的骚乱。
宁容左双眼轻眯,嘴角流血,却似乎毫无知觉,挥袖,叫身后的巡城兵不要擅自动手。
江淮的这一拳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打的宁容左的耳朵有些嗡鸣,而同时,那蹭在脸上的血迹腥臭的很,一个劲儿的往鼻腔里窜,他实在是不喜欢那个味道。
接过旁边递来的手帕,他倒是没先擦自己脸上的血,反倒捉过江淮打他的那只手,摊开来,轻轻的擦拭着上面的淤血,掌心,指缝,指尖,细心如发。
江淮任由他擦,表情冰冷,此一刻徐丹鸿死了,她便没有了弱点,于是乎,镇定如常的说道:“宁容左,你可以算计我,甚至杀了我,我绝无怨言,但徐丹鸿,她是我平生最重要的朋友,你这次,过分了。”
宁容左笑容美轮美奂,好看的几乎要让人晕过去,抬眼看她,平淡道:“我说了,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你也说了。”停了一下,笑出声来,“呵……会悉数奉陪。”
江淮破天荒的跟着笑,嘴角勾的像是镰刀,声音却有些细微的颤抖:“好,那这次算你赢。”
“不,是双赢。”宁容左拿起她的另一只手擦拭着,笑的灿烂,“至少你这一刀,长欢也没得逞。”
江淮目光冷下来,话出有力,仿佛最后通牒:“宁容左,杀了徐丹鸿,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宁容左垂眸淡然:“我知道。”
江淮抿了抿嘴唇,犹如赤身在冬天的冰河里,毫无知觉。
只是。
心里由皇帝裂开的那道缝隙,仇恨滋长的速度,好像越来越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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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丹鸿的死于阖长安来说,不痛不痒。
但于江淮来说,却不一样,那人死后的半个月,她开始疯狂的发高烧,额头烫的厉害,但却不肯告假,上职竟比从前还勤,崔要给她扎针也被无情的拒绝了。
于是乎,她那段时间一直是满眼通红,动不动就流鼻血。
好在,如今已经痊愈了。
上御司里,山茶一边擦拭着书案上的花瓶,一边偷摸瞟着自家大人,心道这还真是个铁人,如今病好了,精神也不似前些日子那么萎靡,又恢复素日的冷淡样子。
说来也是,江淮这两年的变化她全全看在眼里从最开始的桀骜不驯,再到青芜暗害后的凶狠暴戾,如今经历了明王大婚,性情又转为沉稳,眼下徐家大小姐死了,她终是海纳百川,咽下了一切痛苦,一如往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