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春场,已经是当天下午,一通安顿设防,天色便飞快降至傍晚,彼时数十个大帐纷纷立起,江淮从其中一顶里走出来,遥望那夜空上的朗月冷星,要不是偶尔有蚊子突袭,还真是没有一点儿夏天的样子。
此次出宫,太医署的院首指派崔和曹太医随行,前者和江淮自然而然的睡在一起,她铺好了床褥,走出去道:“睡觉了。”
江淮的视线扫过那一众禁军侍卫,抚摸着帐外架起的木质围栏,上面被不远处的火盆烤的炙热,闻声点头:“知道了。”
转身进了帐子,里面的空间倒也不小,算是五脏俱全,只是床褥占了大半的位置,她们两人躺在一起,更不松宽。
崔道:“你想什么呢?”
江淮目视帐顶:“没什么,就是心里不踏实。”
崔转头看她:“为什么?”
江淮轻轻呼气,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奇怪:“没什么,只是最近过得太平静,虽没了凶险,却仍觉得如履薄冰。”
崔眸光复杂,莫名其妙的问道:“带广陵仙丹了吗?”
江淮点头:“贴身不离。”
崔蹙眉又松开,道了一句那就好,随后转过身睡了。
江淮沉默了半晌,也不愿意再想,合眼入眠。
翌日清晨,有些寒凉,江淮裹着衣服从帐里走出来,迎面的冷风吹得她险些流鼻涕,还是崔担心,又给她加了一件衣服。
皇帝也在最中间的大帐里醒来,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将此次随行的一众小辈全都聚了过去,笑道:“先帝在时,每次带朕和一众兄弟来这里狩猎,都要在第一天讨个头彩。”
说罢,挥手叫两个侍卫抬着一个木笼子过来,里面赫然装着十数只白兔,而且尾巴上都拴着红绳:“先帝最重视弓马,兔子目标较小,最为考验功夫。”
再一挥手,那侍卫将笼子打开,那十几只白兔跑的飞快,眨眼间便溜进了林子里,不见踪影。
皇帝笑道:“今日猎野,你们谁抓得最多,朕便赏好酒一壶。”停了一下,又道,“今日你们先玩儿,朕明日再陪你们胡闹。”
李侃元附和着笑道:“皇上这是在让着你们呢!”
众人也哄笑一片,其中叶颂上前,从桶里取了一把最破旧的弓,在手里掂了掂,旭王见势,似笑非笑道:“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是说用这柄破弓,也能赢了我们吗?”
叶颂傲然:“便是用弹弓,我也能赢得了你!”说罢,跃身上了备好的最近的一匹马,扬鞭进了林子。
皇帝瞧着,笑道:“果然厉害。”转头看着江淮,“她这谁也不服的样子,和你刚入宫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江淮淡笑:“微臣哪里敢高攀云安公主。”
宁容左在一旁欠嘴道:“就是。”说完,也挑选了一把最顺手的弓,骑马蹄疾离开了。
余下一行人也不在耍嘴皮子,紧随其后。
瞧着那些人没一个愿意带着自己,长泽气怒的跳脚,随后回去帐子里和皇后等女眷喝茶簪花去了。
而皇帝伫立在原地,瞧着那些意气风发,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后生,目光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低冷道:“都准备好了吗?”
李侃元也谨慎起来,遂道:“都准备好了,只等您的命令,便可下手。”
皇帝思忖片刻,道:“过两天再说,先消消她的警戒心,毕竟这次来春场狩猎,朕只带了你和慕容秋,她又是个多疑的。”